昔日情人反目成仇，都指责对方才是主犯，我采取交叉讯问的方式让二人当面对质，并指出—— 此案属于共同犯罪
庭审之后，走出法院，我脑海中仍浮现着指控激辩时的场景。
这是一起与情人联手杀害亲夫的故意杀人案。办案多年，处理的杀人案也不少，这一件，还是深深触动了我。
记得最初阅卷后，我的内心一直无法平静，这起案子的案情可以用“波澜起伏”形容。
本案的被害人是王某，是张某的第二任丈夫。张某认识曹某之后，发展成情人关系，并带着两个孩子（与第一任丈夫生有一子，与王某生有一女）一同去了黑龙江省东宁市打工，一年后回到大庆。
因曹某、张某二人吵架，张某一气之下带着孩子回到王某家。几天后，张某又领着孩子回了曹某家。过了十多天，王某找来，曹某让他和张某离婚，王某不同意，并在张某与曹某的住处住了下来。见王某待在这里不走，有一天，曹某、张某在酒里给他放了安眠药。次日，王某醒了过来。二人见状，当晚又在王某的酒里放了更大剂量的安眠药。
夜深人静，曹某、张某二人采用捂口鼻的方式将王某杀害，后将王某移尸掩埋在荒地中。事后，二人因琐事争吵，张某到公安机关报案，说曹某杀了王某。
案件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在提审时，对于杀害王某的过程，两人均认可，但对于杀人的犯意表示是谁提出的，都互相指责是对方。曹某说因为王某不同意离婚，自己想再带张某走，她不同意并提出下药，而张某则说，是曹某想药死她丈夫。
已经料到庭审中二人因为反目可能对之前的供词会出现相互推责、翻供的情况，我在出庭前详细制作了举质证提纲和公诉意见书，又细致审查了证据材料，尤其是尸检鉴定中的致死原因。
不出所料，曹、张二人在法庭上对于杀人的犯意表示，再次指责是对方提出，都说对方才是主犯。
对此，我采取交叉讯问的方式，就二人如何商议杀害被害人等问题，让他俩当面对质。在发表公诉意见时，我对证据分析和论证，并在犯意认定上，提出“此案犯罪不分主从，属于共同犯罪”的观点。
这个案件最后的判决结果是曹、张二人均构成故意杀人罪，不区分主从犯，曹某被判处死刑，张某被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
此案虽已尘埃落定，但每每想到庭审时曹、张二人相互推诿、指责，我都不由得感慨万千。本案受伤害最大的是张某的两个孩子。大儿子目睹了张某第二次下药的全过程，案后由其亲生父亲带走抚养。小女儿的父亲被害，母亲则是加害人，案发后辖区公安机关联系当地福利机构，解决了她的上学问题。两个孩子的心理建设，将是日后他们人生中最大的课题。
（讲述人：黑龙江省大庆市人民检察院第三检察部员额检察官）
此文发表于《检察日报》明镜周刊 2020年10月20日第6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