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人的一天·塔城篇】鄂·富常:用个人博物馆留住达斡尔民族文化
5月22日,鄂·富常拿着“确库尔布日”乐器边弹边唱。在这座30多平方米的博物馆里,展台上摆放着许多精美的手工制品。“这都是达斡尔人用过的工具和乐器,这些手工模型都是我做的,共有160多件。李雄心摄
天山网讯(特约记者任江报道)在一个幽静的院落里,一位清瘦的老人,用一座个人博物馆,想留住新疆达斡尔族文化的根。
今年73岁的鄂•富常老人的家是塔城市阿西尔达斡尔民族乡的一个院落。推开门,午后的小院显得格外安静,鄂•富常老人从小院东边的一间房间里迎出来。房门边挂了一块牌匾:鄂•富常博物馆,也正是因为有了博物馆,这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变得不同。
房子大约30多平方米,墙边以及房屋中央都摆放着简易的木架、木桌,都铺了红布,一件件展品就摆放在木架、木桌上。说是展品,其实是弓箭、马爬犁、双马车、旱犁等工具以及一些家具,一共160多件,都是鄂•富常老人亲手做的,“这些就是我们达斡尔人以前的日常用的工具、农具、家具和乐器,现在,很多已经看不到了。”鄂•富常语气中带着深深的遗憾。
老人拿起一把外形有点像吉他的乐器,走出房门,坐在院子里自弹自唱起来。这是达斡尔族传统乐器“确库尔布日”。弦乐伴着歌声,苍凉慷慨之感油然而生,像是在向人们诉说250多年来,新疆达斡尔族的历史和荣光。
新疆的达斡尔族世居东北地区,17世纪80年代末,清朝平定准噶尔贵族叛乱,达斡尔族随西征大军从黑龙江布特哈地区进入新疆,被编入索伦营。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清朝分两批于春秋两季从东北调遣1000名达斡尔族官兵及其眷属进入新疆,安置于伊犁河北的霍尔果斯驻防。1868年由霍尔果斯迁至塔城地区驻防。这就是塔城市阿西尔达斡尔民族乡的达斡尔族人的先辈。如今,历经了250多年的风风雨雨,达斡尔族人在新疆扎下根来,从当初万里平叛戍边,到如今成为新疆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新疆的达斡尔族身上多了一份慷慨激昂,多了一份传奇色彩,这些都让达斡尔族人自豪。
正是这种自豪感和责任感让鄂•富常老人办起了个人博物馆,“为了后代、为了达斡尔族,我都要把达斡尔族文化传承下去。”老人语速缓慢却坚定地说。
5月22日,鄂·富常拿着“确库尔布日”乐器边弹边唱。
2003年之前,鄂•富常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开办个人博物馆。那一年,他从粮食系统退休了。工作的时候,每天都是忙忙碌碌的;退休了,时间一下全是自己的了,人也能静下来想想以前没有太多时间考虑的问题。
身为一个有光荣历史的民族中的一员,鄂•富常为自己是达斡尔族而骄傲,但也切实地感受到,随着岁月的流逝,达斡尔族文化在慢慢消失,许多达斡尔族年轻人对本民族的文化并不了解。“我要做一些事情,让更多的达斡尔族年轻人知道本民族的历史、文化,也要让更多的人了解新疆的达斡尔族。”这个念头总在鄂•富常脑子转,但苦于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法。
有一天,鄂•富常看到一个电视专题片,主要介绍如何编制一个传统的柳条筐。看着看着,鄂•富常的眼前忽然一亮,“我可以把达斡尔族过去用的工具、乐器都做出来,让人们来参观啊。”
鄂•富常的爷爷和父亲都是远近闻名的木匠,他小时候也跟着父亲学习了许多手艺,只是工作后很少接触了。于是,鄂•富常的家成了木匠作坊,他每天都在苦思冥想,竭尽全力回想各种工具、乐器、家具的制作方法。
这是一个艰苦的过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像着了魔,不停地想啊画啊,拿着锯子刨子锯啊刨啊,拿着凿子刻刀凿啊雕啊,一忙就是一整天,谁都拦不住。做好了一件,高兴地拿给家里人看,然后马上就钻进房子,接着做下一件。
因为久坐和劳累,他的血压骤然升高,人晕倒住院了。一出院,他又操起锯子刨子,家里人眼见着拦不住他,就和他一起干,为他分担压力。
这些手工艺品很快引起了人们的关注,塔城地区博物馆也来人参观,并提出要收藏。鄂•富常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将自己呕心沥血的全部作品送走后,他马上着手重新做一批。“以前,我只是想把自己记得的东西做出来让更多的人来参观,博物馆要收藏给我提了醒,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也办一个博物馆?”鄂•富常回忆道。
做第二批手工艺品的难度比第一批更大——岁月不饶人,鄂•富常老人的体力精力不如以前了。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和几年前相比,不少物品更少见了,制作的原材料也更难找了,这更督促着鄂•富常老人抓紧时间制作。
去年,鄂•富常夫妇俩自己动手,在院子里盖起一间房子。这就是现在的博物馆。
除了制作手工艺品,鄂•富常老人还先后用了十年时间,收集、整理、撰写了《新疆达斡尔风云人物》一书的书稿,收录了140多位达斡尔族优秀人物的事迹。2013年,他的两个女儿出了1.2万元,出版了这本书,为老人了却了一桩心愿。如今,这本书也静静地放在展柜里,仿佛在向前来参观的人们讲述着达斡尔族光荣的历史。
鄂•富常老人搬出厚厚一摞稿纸,这是他撰写的《新疆达斡尔民族方言汇集》的书稿,早在三四年前就开始写了。现在已经完成,只等筹集到了出版的钱就出版。
鄂•富常老人最高兴的时候就是有人来参观他的博物馆的时候,尤其是孩子们来参观,他更高兴,总要早早就做好准备,不停地给孩子们讲啊讲。他有一个登记簿,详细地记录着参观者的单位、姓名、参观的日期等等。坐在午后的小院里,闻着花香,翻看着记录本,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