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三一”遗址发现残留哑弹和瓶装“毒液”

细菌实验室器皿。

锅炉房遗址。

兵器班发掘现场。

瓦斯发生室内部地下室。图片由省考古研究所提供

　　魏明江和小伙伴们终于回到所里了。2017年末，黑龙江省考古研究所联合七三一部队陈列馆等单位，对侵华日军七三一旧址连续、大规模考古收官。

　　魏明江是这次大规模考古的领队之一，休了两天的年假，喘了口气，和队友们接受了新晚报记者的独家采访。为什么要对七三一旧址进行大型考古？魏明江说，十几名考古队专家野外考古，陆续从地下“起底”的新发现、新证据，为今后旧址的保护与利用提供了依据，提供了第一手研究资料。

　　四方楼地下，发现残留的哑弹和带药水的试管

　　三年半的时间，为时不短，七三一旧址考古队光领队就有两位，因为这次考古规模实在太大了，除了魏明江之外，还有领队李陈奇。日前，新晚报记者和魏明江在平房区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和李陈奇会合。李陈奇负责的是四方楼遗址的考古，这里正是七三一部队生产和科研中心——细菌实验室和特设监狱。

　　七三一监狱被称为“特设监狱”，七三一部队有一个少年队员叫石桥直方，他经常出入“特设监狱”。后来，他画了一张“特设监狱”地图，送给了原七三一罪证陈列馆馆长韩晓。这张图证实了七三一“特设监狱”的存在。几十年后对四方楼遗址地下结构的发掘，用无声的铁证，让地图变成实景。

　　2014年5月，李陈奇和队友们正式进入四方楼遗址，虽然这里的地面部分荡然无存，都被七三一部队撤离时炸毁，但在考古专家们细致科学地发掘下，地下物证终见天日。本次发掘出土遗物超过千件，除了哑弹之外，还包括铁器、铜器、玻璃器、铝和铅以及陶瓷制品等。在一些掩埋坑中，出土了大量完好的存有溶液的玻璃瓶子。

　　新晚报记者和工作人员进入保管物证的仓库，工作人员戴着手套从保险柜里取出含有毒液的玻璃瓶，只见外面的标签大多脱落或被腐蚀，但仍可从个别瓶子上辨认出“赤痢”、“XX毒”的字样。这些瓶子里到底是什么毒液？目前还有待化验。

　　特殊武器研制厂举架4米半，能停炮车

　　特殊武器研制厂遗址位于哈市平房区东北轻合金股份有限责任公司院内，又称兵器班。考古队在与企业沟通后终于进入现场。

　　魏明江说，“特武”的地位非常重要，它的主要功能是研究和制造细菌炸弹和细菌炮弹等进攻型细菌武器，同时对疫苗、菌苗和血清进行预防性研究和生产。

　　资料显示，“特武”是回字型结构，这次考古证实了这里是一个由房屋围成的大院：虽然现在地面只有一面房屋存在，但其余三面地下结构被发掘出来，还原了这个回字型结构的厂址。

　　不光院里能停炮车，房屋里也能停，这里的举架高达4.5米！南栋是主要发掘现场，自西向东分为6个区域，有半地下室，有贴着瓷砖的沟槽，还有天井以及2.6米深的深槽等。南栋是研制小型细菌武器的高温实验室、灭菌室、研究室。

　　三层结核菌实验室，17级台阶直通地下

　　结核菌实验室遗址位于七三一部队本部旧址西北，四方楼西南。四方楼主要是进行细菌实验的地方，为什么把结核菌实验单独设置呢？

　　此次考古发掘弄清了结核菌实验室的基础，这也为后期保护和进一步医学研究等提供了依据。

　　考古专家们确认：结核菌实验室是一座地上两层、地下一层的曲尺形钢混建筑，房屋为南北向，分为主楼和楼道两部分。

　　南侧为主体三层空间建筑，主体呈方形，从底层的楼梯可以进入地下。其北侧一斜通道进入主体底层。楼道入口向北，为长方形，长6.5米，宽1.7米，地上高2.9米，地下部分深2.6米，共有17级台阶通往地下。

　　动力锅炉七三一“专用”，发电富余有备用机组

　　动力班分为锅炉车间、汽机车间，位于七三一部队罪证陈列馆院内，是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旧址标志性建筑之一。为什么它是标志性的？因为它是当时该部队供电、供暖以及供应热水的核心设施，也就是说，整个七三一的动力全靠它了。

　　魏明江说，虽然当时平房火车站等也有发电设施，但七三一建的这个专用的独立供电设施，光是发电机组就两台，推测一台是备用机组，保证七三一的实验和生活用电万无一失，也说明了七三一部队长期驻扎在中国的企图。

　　在没有发掘之前，只能看到剩下的一面墙，地下藏着的基础部分发掘出来，暴露了其真正的结构，因为残存的建筑基座的布局，可以反向推测上面是什么设备。

　　在南侧发掘出三个基座，哈市热力设计专家分析，基座上应该建有三台锅炉，用“煤斗”把煤粉沫输送到锅炉里。用热电联产的方式，煤燃烧产生蒸汽，再发电。

　　七三一部队的这种工业生产并不是当时最先进的，但功能齐备，还有回水、净化系统、煤厂供应系、配电室等。其中四个基座，专家认为按位置应该是注水水泵，用来生产纯净水。

　　瓦斯发生室全景被发现，梯状墙壁更厚更坚固

　　瓦斯发生室与储藏室遗址位于731部队罪证陈列馆院内，这次考古搞清了瓦斯储藏室内部与外部结构，发现瓦斯发生室平面呈“凸”字形，除地上二层，还存有地下室。

　　遗址可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为瓦斯储藏室，西部为瓦斯发生室，二者相距仅19米。

　　瓦斯储藏室分地上一层、地下两层，外部下面是梯状墙壁，墙壁外还夯实了很厚的黄土，对于这样的结构，专家分析，梯状墙壁是向下逐渐加厚的，这样可以加大承载力，也就是说，更加坚固，而黄土可以解决渗水问题。

　　瓦斯发生室之前被认为是二层小楼。发掘中发现，它向西、向南也有建筑延伸，地上向东又发现有两处隔间！这样，它整个平面是呈“凸”字形的，更像一座“小洋楼”。

　　用物探的方法发掘出的现场物证和用全程测绘出的精准数据，成为七三一研究可靠的第一手资料。今年1月中旬，“抗日时期遗存的考古与保护工作暨七三一旧址发掘报告编辑工作研讨会”在北京召开，专家们称，我省对七三一考古发掘与报告编写，开创了抗日时期遗存的考古工作先河。七三一考古报告也将编纂出版发行。

　　23处七三一遗址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旧址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细菌武器研究、人体实验及细菌战基地。2006年，侵华日军第七三一部队总部及所含23处遗址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2年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