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真的没有“混蛋”作家吗
第九届茅盾文学奖日前出炉,作家格非、金宇澄、王蒙等获奖,这个结果与一些人早前的预测出入不大,很多人认为茅奖评选显出保守的气质,成了为德艺双馨的老作家授勋的场所。确实,现在茅盾文学奖得主个性特点不鲜明,有人以此认为中国作家多数德才兼备,缺少诺贝尔奖得主奈保尔那样人品不好但文采飞扬的“混蛋”作家。其实不然,中国历史上有不少“混蛋”作家,只不过随着历史变迁,这些人消失了,无耻文人登台了。
民国“混蛋”作家辈出徐志摩郁达夫是代表
民国文人千奇百怪,什么类型的文人都有,以《再别康桥》闻名于世的徐志摩,颇有浪漫之名,不过他的浪漫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
徐志摩生性风流,曾在蒋百里的撮合下与张幼仪有过一段婚姻。张幼仪嫁给徐志摩后,其兄张君劢和媒人蒋百里把徐志摩介绍给了梁启超,他借此认识了林徽因,从此恋上林徽因。为了追求林徽因,徐志摩决定踢掉张幼仪,他找到三个理由:1.自己是封建包办婚姻;2.两人没有共同语言;3.没有感情。但这三点其实都不太成立,不过徐志摩执意离婚,完全不顾张幼仪有孕在身。
徐志摩与原配张幼仪
为了顺利离婚,徐志摩让张幼仪打掉孩子,但当时打孩子很危险,张幼仪说:“我听说有人因为打胎死掉的。”徐志摩冷漠回应:“还有人因为坐火车死掉的呢,难道你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
1922年2月24日,张幼仪刚生下孩子,徐志摩就托人把离婚书信送过来,在张幼仪的坚持下,徐志摩和她见了一面,表示:“我没时间等了,你一定要现在签字……林徽因要回国了,我现在非离婚不可。”张幼仪无奈在离婚协议上签字。
徐志摩回国后就在《新浙江·新朋友》上刊登《徐志摩、张幼仪离婚通告》,宣布自己“欢欢喜喜地同时解除婚约”。不过他没能追到林徽因,后来和陆小曼结婚了。
和陆小曼结婚后,徐志摩依然不老实,继续寻欢作乐。据《一代才女旷世佳人——图说陆小曼》记载,1931年6月25日,徐志摩曾向老婆陆小曼保证不去妓院,然而当年10月1日徐志摩再次向陆小曼坦白次嫖妓之事:“晚上,某某等在春华楼为胡适之饯行。请了三四个姑娘来,饭后被拉到胡同。对不住,好太太!我本想不去,但某某说有他不妨事。某某病后性欲大强,他在老相好鹣鹣处又和一个红弟老七发生了关系。昨晚见了,肉感颇富。她和老三是一个班子,两雌争某某,醋气勃勃,甚为好看。”如此无耻的坦白,称其为混蛋不为过。
相比于徐志摩,郁达夫的“混蛋”则更进一步。1921年,郁达夫与孙荃完婚,婚后生下一儿两女,孙荃相夫教子称得上贤惠。但1927年郁达夫遇到王映霞后,孙荃便遭到遇到郁达夫的冷漠对待,王映霞向郁达夫提出,要和她结合,郁达夫必须抛弃妻子,甚至背叛社会与家庭,郁达夫对此欣然接受。
郁达夫与王映霞
1927年9月,郁达夫将自己和王映霞的恋爱过程,编成“日记九种”,由北新书局出版发行,该书内容新奇大胆,不但讲述了自己与王映霞的恋爱过程,甚至还记录了两人接吻亲嘴一起睡等诸多细节,尽管这与木子美的“身体写作”相去甚远,但在那个年代已经十分出位,这等于向天下宣誓示:王映霞就是郁达夫的了。其后二人结婚,王映霞也为郁达夫生下三个孩子。
王映霞并非郁达夫的终点,1938年12月28日,郁达夫结识了南洋歌星玉娇,并同她度过三天如胶似漆的夫妻生活,郁达夫此时与王映霞的感情也逐渐破灭,郁达夫又出版了《毁家诗记》,公开了二人婚变内幕,指责王映霞红杏出墙,二人最终协议离婚。
徐志摩和郁达夫,对待妻子和家庭都算不上好,个人德性堪称“混蛋”,但这并不影响二人在文学上的成就,其实,民国类似于徐志摩郁达夫这样的混蛋作家并不少。
文艺要为工农兵服务“混蛋”作家逐渐消失
徐志摩、郁达夫这类“混蛋”作家,出现有其特定的历史环境,当历史大势发生变化时,这类作家就失去了生存的土壤。全面抗战爆发以后,全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局面,救亡图存成为时代主题,作家自然不能逃离这一主题,文学写作逐渐从个人演变为救亡图存服务,丁玲堪称这一转型的代表。
丁玲生于1904年,1923年发表处女作《梦珂》,1928年完成代表作《莎菲女士的日记》,引起文坛强烈反响,这本小说以日记的形式记载了几个青年男女的生活,刻画了了女主角莎菲倔强的个性和反叛精神。这本小说使丁玲声名鹊起,1930年她加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193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36年9月奔赴陕北,此时她是一名知名作家,受到毛泽东等中共领导人的热烈欢迎。
少女时代的丁玲
在延安,丁玲经历了一番变化颇大的转变。她在延安写的第一篇文章为《记左权同志话山城堡之战》,此文受到毛泽东赞扬,称她是“昨天文小姐,今日武将军。”。1940年,丁玲发表《我在霞村的时候》、《三八节有感》两篇文章,1942年又写了《在医院中》,这些文章批评了延安一些干部,毛泽东认为:“《三八节有感》与《野百合花》不一样,它对我们党的干部有批评,但它有积极的建议。我们不要同等地看待它们。”这些文章与《野百合花》成为延安文艺座谈会的由头。
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明确提出文艺为工农兵服务的方针,号召“中国的革命的文学家艺术家,有出息的文学家艺术家,必须到群众中去,必须长期地无条件地全心全意地到工农兵群众中去,到火热的斗争中去,到唯一的最广大最丰富的源泉中去。”,丁玲自然要响应毛泽东的号召。
延安文艺座谈会后,毛泽东亲自找丁玲做了一次长谈,对她说:“你要进行批评,先得肯定人家的好处……说我们这个党是了不起的,是伟大的,光荣的。然而后?再说我们还有一点缺点,还有封建残余,一些男同志对女同志的看法还不一样……而你开门见山就说女同志受压迫、受歧视,人家就受不了啦。”丁玲听后表示要轻装上阵为革命文艺奉献自己的一切。
1948年,丁玲出版《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一书,这本书是中国第一部直接描写土地改革的作品,该书以农民、农村为主体,是文艺为工农兵服务方针的代表作,这与《莎菲女士的日记》已有很大区别,丁玲也从一个极具个性的作家变成文艺革命作家,成为“一个对党对革命忠实的共产党员”。(参见薛建华《毛泽东与丁玲的往事》一文)
到延安后的丁玲
丁玲、赵树理、老舍等为代表的作家,他们与徐志摩、郁达夫有本质区别,前者是人民艺术家,作品为时代服务,后者更多书写的是个人情绪。人民艺术家自然有相应的要求,除了作品为工农兵服务外,个人德行肯定不能有大的缺陷,徐志摩这样的人,自然很难成为人民艺术家。
建国新中国成立以后,对文学作品的写作要求,一直遵循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方针,作家也成为无产阶级的一部分,自然要为社会主义建设服务,个性化作家、私德有亏的作家,自然会被淘汰。这一时期,中国作家更多与主流意识形态结合,自觉为社会主义文艺服务,“混蛋”作家逐渐消失。
“混蛋”作家虽然少但当下不缺“无耻”文人
改革开放以后,文艺界也迎来新风气,作家群体呈现出不同特征,有的作家开始反思历史,如书写《芙蓉镇》的古华,写作伤痕文学的刘心武,有的作家用新的方式为时代服务,如创作《平凡的世界》的路遥,他们的作品均有自我特色,但都着重于挖掘个人命运,这与传统的社会主义文学有所不同。
这之后,“混蛋”作家出现得虽然不多,但“无耻”作家开始登台,他们个人私德上或许并无太大问题,但在社会公德上却有莫大残缺,有些人的作品看起来动人励志,有些人则根本没有作品可言,但他们常常进入作协,对各类社会问题说三道四。
比如某位作家,在汶川地震后发表《含泪劝告请愿灾民》一文,“含泪”劝告灾民莫要为豆腐渣工程上访,“要识大体、明大理”,要“避免横生枝节”,避免被“对中国人历来不怀好意的人”利用。此作家的这番表态,引起外界轩然大波,网友大骂其无耻,称其“含泪大师”。
比起上面那位作家,山东作协副主席王兆山则更为赤裸裸,2008年6月6日,他在《齐鲁晚报》发表《江城子•废墟下的自述》,词中高呼“十三亿人共一哭,纵做鬼,也幸福。”,自己代替汶川地震中不幸遇难的六万近七万同胞发声,拍马之相可谓无耻之尤。
同样的无耻,在天津港爆炸后再次出现。澎湃新闻报道,《滨海时报》高级编辑陈丽伟8月15日发表《第二声是冲锋的号令》,诗中赋予天津港爆炸多重意义,他写道,对于百姓,“第一声从耳朵震到心里,第二声从心灵震到魂灵”;对于消防官兵、医务工作者和志愿者,“第一声是灾难无情的进攻,第二声是奋起迎敌的号令”;对于党中央、国务院,“第一声炸响在渤海湾边,第二声回荡到天安门前”。完全无视罹难及失联家属的痛楚。
这些作家在私德上可能没有太大缺陷,他们或许没有抛妻弃子,但在社会公德上缺失重大,他们不是混蛋作家,是无耻文人,他们比抛妻弃子的“混蛋”作家危害更大,他们公德有亏,作品很烂,更引领了极不可取的社会价值观。
结语:
几十年的社会主义文学标准要求下,中国目前可能缺少混蛋作家,但中国并不缺少无耻文人,某些作家,他们既不能学老舍等人为工农兵服务,也不能学徐志摩郁达夫,书写个人命运,他们只会奉迎拍马,毁坏社会三观,连“混蛋”都算不上
编辑:李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