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廉、务实、爱民:县委书记姜仕坤的人生情怀
新华社记者李春惠、罗宇凡
2016年4月12日,在扶贫开发攻坚战的决胜时刻,贵州晴隆县委书记姜仕坤倒下了。
这名大山里土生土长的苗族汉子,在异常贫瘠的土地上破局开路、耕耘坚守,用自己46年短暂的生命兑现了对党和人民的承诺。
在他的遗体告别现场,黔西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千余名干部群众自发聚集在殡仪馆为他送行。在这些人中,有靠养羊富起来的农民,有他自掏腰包帮扶过的贫困户,有跟随他一起奋战在脱贫攻坚第一线的战友同事……他们记忆中的片段,让人们真切地感受到这位人民公仆短暂而光辉的一生。
同事的眼中:清廉、务实、拼命
朱黎家给姜仕坤当了6年司机,多次见证姜仕坤的正直和清廉。
“有人想巴结姜书记,送礼被拒绝后,就想办法接近我。”2014年9月份,一个商人找到朱黎家,对他说和姜书记很熟,给书记带了点东西请他转交,被朱黎家当即回绝。
“书记千叮万嘱:别人送东西不能收,我的驾驶员就是要不近人情。”朱黎家对姜仕坤铁面无私很是敬佩。
姜仕坤爱学习,爱看书,在他的办公室和宿舍里有许多书,他去世后,家人仅从办公室整理的书就装满了7个编织袋。
“只要有时间都在看书,出差最喜欢逛书店。”县委办副主任贺伯果说,有一次随姜仕坤去广州出差,其间走进一家书店,贺伯果看中一本关于厚黑学的书并准备购买,却受到了姜仕坤的严厉批评,“多看历史专著、经济管理之类的书,这对你今后成长、走正道有帮助。”
贺伯果说:“书记做人堂堂正正,也影响、教育身边的人堂堂正正。” “不爱说大话,做人很务实。”晴隆县委副书记王琴说,这几年工作强度大,姜仕坤白天调研,晚上看材料、开会是工作常态。住在姜仕坤宿舍楼下的县人武部政委崔战朋说:“经常在凌晨一两点听到楼上传来书记洗漱的声音。”
慢慢的,这也成了县里干部的工作节奏,尤其是副县级以上干部,已习惯了中午一两点吃中午饭、晚上七八点吃晚饭、晚上十一点后回家。
“书记刚去晴隆时就像个小伙子,这几年头发掉了、白了不少,老得太快了。”王琴说。
县长查世海2014年8月到晴隆任职,姜仕坤第一次找他谈话就说,晴隆经济基础差,自然环境恶劣,晴隆的领导干部尤其要做表率,要能吃苦、多做事。
工作一段时间后查世海发现,晴隆的党员干部特别能吃苦,精气神普遍比较好,“这和姜仕坤的影响分不开,姜书记带动一班人跟着干。”
↑姜仕坤(前右)在沙子镇调研高效农业示范园区规划(2013年6月14日摄)。
群众的眼中:亲民、爱民、重民
“我是农民的儿子,要做对得起农民的事情。”从一名放牛娃成长为县委书记,姜仕坤骨子里对群众有深厚感情。
大田乡兰蛇坡村是全县最穷的村之一,全村800人全是苗族,贫困发生率超过80%。兰蛇坡村位于海拔1800米的高山上,去往兰蛇坡村的山路是一条“惊险山路”:左侧是石壁,右侧是悬崖,路上还布满碎石、沟壑。
就是沿着这条路,姜仕坤四上兰蛇坡。
曾在大田乡工作的茶马镇镇长田志敬说,姜仕坤每次去兰蛇坡都要走进老百姓的地里、猪圈和牛圈,“去发现问题,其实也是教我们怎么干。”
大田乡董箐村陶金翠家的问题,也是姜仕坤在猪圈里发现的。
去年4月,姜仕坤遍访时径直走进了贫困户陶金翠家的猪圈,猪圈里有一头肚子很大的母猪,陶金翠在猪圈里一边看着母猪吃食,一边来回抚摸着母猪的脊背,这个动作让姜仕坤感到很奇怪。
原来,这头猪并不是陶金翠家的。陶金翠的丈夫王东患有间歇性癫痫病,三个孩子中两个上学,一个有智力障碍,全家重负落在陶金翠一人身上。没有文化,没有技能的陶金翠以种苞谷、喂猪养家,但没钱,只能“讨母猪喂”,就是帮别人喂母猪,母猪下的猪崽儿可以分一半。
↑姜仕坤(中)在光照镇与养羊户交流(2012年5月21日摄)。
了解情况后,姜仕坤掏出1800元交给村干部,委托他们买一头母猪送给陶金翠,特别交待,买怀孕母猪。
陶金翠终于喂上了自己的猪。到目前,这头母猪已下了二窝共20来只小猪崽儿,卖了6000多元,第三窝猪崽儿很快就要出生。
陶金翠直到最近才知道,那个一来就往猪圈里钻的好人是县委书记。
“姜书记了解我们农民的疾苦。”紫马乡栗树村支书何庭帮说。
紫马乡栗树村纳坝组64户居民倚山而居。2012年8月,村民向时任县长的姜仕坤反映,纳坝组后山顶危岩体上的裂隙已有好几米宽,随时可能发生山体崩裂,要求政府把“悬在脑壳顶上的岩子”炸掉。
早在数年前村民就发现了这块危岩体并向上级反映。2004年,政府投资另外选址给村民修建了数十套移民搬迁房,但由于新址没有土地,原来的土地离新址较远,大部分人搬出后又折返。可是,岩子上越来越大的裂隙让村民们坐立不安。
姜仕坤决定实地查看。沿着泥泞不堪的放牛路走了一个多小时后,姜仕坤爬到开裂的危岩体上,寨子情况一目了然。
姜仕坤拍了板:“田地都在寨子边,另找一片土地耕作很难,村民的要求合情合理,把岩子炸掉既排除了隐患,又方便耕作。”
县政府再投入192万元,将危岩体成功爆破。自那以后,村民们终于睡安稳了。
↑姜仕坤(中)在光照镇与养羊户交流(2012年5月21日摄)。
亲人的眼中:重情、有爱、无私
姜仕坤年迈的父母仍在老家册亨县务农,每次一回到父母家,他就挽起裤脚下地干活,或者陪着老母亲择菜、喂猪。姜仕坤觉得父母太辛苦了,想把他们接回城住,但提了几次老人们都不愿意,借口说忙了一辈子闲不下来,其实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今年过年回老家时,姜仕坤还对二老说:“等我闲一点,带你们去旅游。”
姜仕坤在兄弟四人中排行老二,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人”。大哥姜仕乾只上到高中,是邻县册享县自来水厂的一名工人。有一年册享县某单位招工,分管的副县长恰好与姜仕坤共过事,姜仕乾找到姜仕坤希望他帮忙,可姜仕坤却说这“不符合政策”拒绝了他。
四弟姜仕学是兴义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去年局里提拔3个副局长,资历和能力都具备条件的姜仕学没在提拔之列。“我知道二哥不会去‘打招呼’,打铁还需自身硬,是我能力还不够。”姜仕学说,这事之后,姜仕坤专门找他长谈了一次,安慰和鼓励他。
按照老家的习俗,女儿田姗灵随祖辈姓田。田姗灵是姜仕坤的“心头肉”,是深圳大学大二学生。姜仕坤去世后,田姗灵回来整理他的遗物,晚上十点十五分姜仕坤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闹钟。
初中开始,田姗灵就寄宿学校,一个月左右才能见上姜仕坤一面。晚上十点十五分是田姗灵中学时代下晚自习回到寝室的时间,姜仕坤每晚这个时候都会打来电话,初中高中共6年,从不间断。
“他还留着闹钟,说明他一直在惦记我。”田姗灵捧着手机泪如雨下。
妻子王作艳已习惯了没有姜仕坤陪伴的日子。王作艳和姜仕坤同一年被分配到册亨县坡妹镇,一个是幼儿教师,一个是乡镇科员。1994年两人相爱结婚,1997随着工作的变动两人开始两地分居,两地奔波的生活过了13年。
王作艳说,结婚这么多年,姜仕坤没有带她单独旅行过一次。女儿中考、高考时,姜仕坤都不在身边。
姜仕坤到晴隆工作后,偶尔回家一次,坐在沙发上都能睡着。王作艳心疼丈夫,有时周末去晴隆看看姜仕坤,但他不是在乡下就是在开会,每次只能歉意地对王作艳说:“等我退休了天天陪你,把欠你的补回来。”
(据新华社)
编辑:孙姗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