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成智慧学”思想培养杰出创新人才(下)
哈工大报讯(吴忍畊/文) 四、科学技术与文化艺术结合才能有智慧
钱学森认为科学与艺术结合是构成“大成智慧学”的重要内容。人一方面要有科学技术知识,另一方面要有文化艺术修养,人的智慧是“性智”与“量智”两大部分组成的。
在知识体系图中,“性智”与“量智”有机联系在一起,表明“性智”与“量智”是相通的。我们对事物的认识,最后目标是对其整体及其内涵都要充分理解。事物的理解可分为“质”与“量”两个方面。从“质”入手去认识世界,即从整体感受入手去理解事物是“性智”。中医理论就是如此,从‘望、闻、问、切’到‘辨证施治’,但对其内涵不都充分理解。艺术主要是性智,依靠直觉、综合、形象思维和丰富的想象力。
“量智”主要是科学技术,是从局部到整体,从研究量变到质变,靠逻辑思维,用分析的方法,凭借实验验证,就像西医治疗病症的思路。‘量’非常重要,钱学森认为数学科学、自然科学、系统科学、军事科学等十大科学技术部门的知识是“性智”与“量智”的结合,主要表现为“量智”;而文艺创作、文艺理论、美学以及各种文艺实践活动,也是“性智”与“量智”的结合,但主要表现为“性智”。钱学森认为:“人的智慧包括两大部分:‘量智’和‘性智’,缺一不成智慧。此为‘大成智慧学’,即是辩证唯物主义的。”若想获得聪明才智与创新能力成为大成智慧者,就是既要掌握“量智”又要掌握“性智”。从医学上来说,就是既要熟悉西医又要熟悉中医。
新加坡老华侨、诗人书法家潘受对“大成智慧学”十分赞扬:“学森先生称科技为量智,文艺为性智。前者逻辑思维,后者形象思维。一客观,一主观,一冷一热,交流合冶,探微发秘,灵境神游。于是宇宙间万事万物之理,可化隔为不隔,化不通为通,从而奇光异彩,随之出现。……量智,天学也;性智,人学也。”
钱学森认为竺可桢、苏步青、李四光、梁思成、郭永怀、钱三强、卢嘉锡、吴阶平、李政道、吴良镛等大科学家不但有广博的科学技术知识、科学的哲学思想,而且有很深厚的文化艺术修养。他们往往是集“科学-艺术-哲学”于一身的多才多艺的杰出人才,因而能够在科学研究等领域里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钱学森说艺术上的修养不仅加深了他对艺术作品中那些诗情画意和人生哲理的深刻理解,也学会了艺术上大跨度的宏观形象思维。这些东西对启迪一个人在科学上的创新是很重要的。科学上的创新光靠严密的逻辑思维不行,创新的思想往往开始于形象思维,从大跨度的联想中得到启迪,然后再用严密的逻辑进行验证。
乔布斯追求用平板彻底改变世界,“苹果之所以够创造出iPad这样的产品,是因为我们一直努力融合科技和人文艺术”。在他看来,“直觉是一种非常强有力的东西……对我的工作产生了巨大影响”。乔布斯事业成功之道就在于他站在人文与科学的交叉点上。爱因斯坦曾说:“想象力比知识更重要。”
以上实例足以说明,“大成智慧学”是符合创新杰出人才形成的客观规律,而现代科学技术体系图准确地标志了这种客观规律。
五、熟悉信息网络,善于用电子计算机处理知识
20世纪80年代初期,以微电子信息技术革命为先导的高科技群体飞速发展,如层层巨浪呼啸而至。钱学森站在大潮之颠高瞻远瞩,敏锐地觉察到21世纪科学技术的发展,将会引起深刻的变革。1988年,他指出:“居于世界科学技术前列的国家,将集中人力、物力、财力于当代最先进的科学技术争夺上,一系列新兴科学技术领域将出现新的重大突破。新的生产技术,新的生物品种,新的物质合成,新的信息、能源、交通结构以及对宇宙自然现象新的认识,将对世界的发展产生深刻影响。人们的思想观念、生产方式、社会秩序和生活方式将随之发生前所未有的新变革。”
微电子信息技术革命也使得人们对世界认识的深度前所未有,高速计算机和灵境技术等,为进行高难度复杂性的科学研究提供了崭新的研究方法。它能使宇航员“走进”虚拟世界,“飞入”太空,巡游在宇宙天体之间;它能使科学家“深入”微观世界,调动分子、原子和中子;它能使医生“进入”人体进行会诊、手术等等,皆如身临其境,亲手操作。微电子信息技术不但开创了人-机结合的物质生产体系,而且开创了人-机结合的知识生产体系,改变着人们的思维方式和学习方式。人-机结合的思维成为重要的思维模式。
因而,新时代培养创新杰出人才必须熟悉信息网络,善于用电子计算机处理知识。电脑替代人脑的记忆和运算功能,把人从小学到大学耗费在死记硬背和繁琐运算沉重负担的脑功能解脱出来,谋取全面发展。小学、中学和大学的课程内容、课程体系、教学方法、学制年限等都有待做重大改革。钱学森敏锐地预见到当时还只是初现端倪的“虚拟现实技术”即“灵境技术”的无限威力,特别强调它能够使人们的创造性思维能力大大提高。他预言:“灵境技术是继计算机革命之后的又一项技术革命。它将引发一系列震撼全世界的变革,一定是人类历史中的大事。”所以,钱学森曾满怀信心地说:“咱们的‘大成智慧学’,不是‘空论’,也不是‘吹牛’”。它既是时代的呼唤,也是时代的必然。
结束语:用“大成智慧学”思想培养创新杰出人才
5000年前,中国就有了“易经八卦图”,把天、地、生等世界各种客观事物的联系都构制在图中,流传数千年,经历无数次的解读,融合到儒家、道家学说之中。“易经八卦图”可视为中国古代朴素的整体观和辩证思维模式的标志。
笔者觉得,钱学森的“现代科学技术体系”图,亦称“人类知识体系”图,可称得上“现代‘八卦’图”。它作为“大成智慧学”的重要基础内容,把天、地、生的相互关联,建立在迄今为止的人类科学知识的基础上,用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系统学的思维模式构制了关联图。真正读懂这幅图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老地理学家黄秉维曾说:“钱学森不是专门研究天、地、生的科学家,却是见闻甚广、博学多思的科学家。我觉得他有点像在天、地、生领域上回旋的苍鹰,具有搜索追击移动目标的本领,一旦发现目标,即疾下猎取。他不受天、地、生行业的束缚,看问题比我们株守于一个学科的人更敏锐、更准确。”
培养“苍鹰”那样的人才,正如钱学森在1993年曾说:“要能站在高处,远眺信息大洋,能观察到洋流的状况,察觉大势,做出预见。这就需要智慧了,需要‘大成智慧’了。钱学森希望领导干部、科技帅才和年轻一代都要自觉掌握马克思主义哲学,把理、工、文、艺结合起来,并广泛利用微电子信息技术、电子计算机、灵境技术、信息网络等,集古今中外有关信息、经验、知识、智慧之大成。
综上所述,中国急需要培养的创新杰出人才应当是熟悉马克思主义哲学,熟悉科学技术体系、科学技术与文化艺术的结合,熟悉信息网络,善于运用电子计算机处理知识,成为一名对人类、对祖国有贡献的人才。钱学森对大成智慧硕士的具体要求是:“(1)熟悉科学技术体系,熟悉马克思主义哲学;(2)理、工、文、艺结合,有智慧;(3)熟悉信息网络,善于用电子计算机处理知识。”这三点充分体现了如何培养年轻一代掌握“大成智慧学”、成为“大成智慧”学者的丰富内涵。这不就是钱学森给出的“钱学森之问”的答案吗。
题外话:需要传播“大成智慧学”思想
教育界十分关注“钱学森之问”。笔者认为应从“大成智慧学”中寻找“钱学森之问”的答案。因而,传播钱学森“大成智慧学”不是一件小事。
我曾问过钱学敏:“为什么钱老不把这个创意直接提给温家宝呢?”她说:“钱老说他的思想早已经交付给了社会,至于人们如何理解,社会如何处置,他就管不了了!”已经过去了许多年,至今高校教师了解钱学森“大成智慧学”这一思想的人并不多。
最初推介钱学森“大成智慧教育”时,都突出了“18岁大成智慧硕士”、“这样的人是全才”、“只需一个星期的学习和锻炼就可以从一个专业转入另一个不同的专业”等内容。这些目标在当今传统的教育观念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也不能被人接受。恰恰就是这些论点成为一个门槛,阻碍了人们进一步去理解“大成智慧学”总体思想的内涵。这也从另一方面说明,钱学森的创新预见是人类从未想过和做过的事。思想太超前了!这并不奇怪,好比哥白尼的“太阳中心说”在当时不被人们理解接受一样。
普遍认同钱学森的预见,是一个漫长的教育改革和实践的过程。当前需要传播“大成智慧学”思想的内涵,尽管钱学森的这一主张是一家之言,但教育界同仁都应该来了解“大成智慧学”是怎么回事,它是不是造就创新杰出人才可供选择的一条路径。
(吴忍畊,教授,金属材料学专家。l950年考入哈工大,1956年毕业后被选送到苏联留学。1960年获副博士学位后回国,长期在哈工大任教,1992年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