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铁娘子”为何遭遇政治危机

巴西历史上第一位女性总统迪尔玛·罗塞夫正在陷入日益严峻的政治危机之中。自去年年底针对她的弹劾程序启动以来,罗塞夫政府不得不全力应对接踵而至的危机。尽管做了各种努力,包括请巴西前总统卢拉“出山”挽救政局,然而形势却不断向着对罗塞夫不利的一面倾斜。从目前的情况看,罗塞夫未来被弹劾的几率正不断上升,她可能成为巴西史上第二位在任内被弹劾的民选总统。

最大盟党宣布与执政联盟决裂

当地时间29日下午,巴西第一大政党民主运动党正式宣布与罗塞夫所在的执政党劳工党决裂。同日,该党还决定其在联邦政府内供职的党员于4月 12日前递交辞呈,据统计包括七位内阁部长在内将有600人离职。民主运动党副主席罗梅罗·茹卡表示,自当天起,该党已与执政联盟断绝关系,所有的党员将不得在联邦政府内任职。由此民主运动党在政治上获得了“独立”,包括未来如何对罗塞夫弹劾案投票。

如果说去年12月2日巴西众议长库尼亚正式启动弹劾程序是对罗塞夫的重大打击,那么此次民主运动党的决裂可能成为压垮罗塞夫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按照巴西宪法规定,针对总统的弹劾程序需要先后在众议院和参议院得到超过三分之二的议员支持才能获得通过。如果在众议院513名议员中有342人投票支持弹劾罗塞夫,那么弹劾程序将转至参议院。如果在参议院81名议员中有54人投票支持弹劾,那么弹劾程序通过,罗塞夫将被终止总统职务。

民主运动党不仅是巴西第一大政党,更是参议院第一大和众议院第二大党,还占据着参、众议长两个重要职位,可谓影响力巨大。该党的决裂将给罗塞夫在弹劾程序上带来巨大威胁:失去民主运动党的支持,罗塞夫所在的劳工党和其它盟党在众议院仅剩102席,而其至少需要171票才能阻止弹劾程序在众议院通过。

另一方面,目前巴西政府最担心的是,民主运动党决裂后,将给其他盟党带来“示范效应”,未来可能有更多盟党宣布决裂,进一步削弱罗塞夫的支持力量。

自巴西前总统卢拉2003年上台后,民主运动党已经与劳工党保持盟党关系13年,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罗塞夫遭遇如此严重的政治危机,更失去了这一坚定盟友呢?

经济衰退和腐败严重导致民众强烈不满

著名作家斯蒂芬·茨威格曾将巴西誉为“未来之国”,对其寄予厚望。巴西也曾一度创造令世界瞩目的辉煌成绩:在2008年全球经济危机后,巴西经济仍然保持较快增长,甚至在2010年增长率达到7.5%。然而此后巴西经济一蹶不振,2015年巴西经济萎缩了3.8%,通胀率超过10%。据预测,2016年巴西经济仍将萎缩3.5%,直到2017年才有可能扭转经济萎缩的局面,达到零增长。另一方面,巴西失业率也超过9%,达到近年来最高点。

巴西经济最耀眼的十年也正是全球大宗商品贸易最繁荣的十年。得益于大宗商品价格的高企,巴西经济在卢拉执政期间欣欣向荣,卢拉为其继任者罗塞夫积攒了较高的人气和大量的外汇储备,但也给罗塞夫留下了重大隐患。巴西经济过度依赖初级产品出口和国内消费,这导致巴西经历了日益严重的“去工业化”。罗塞夫上台后,没有及时调整经济结构、刺激投资,而是以保护主义为本国制造业提供庇护,导致巴西制造业竞争力越来越差。2015年,巴西制造业产出较上一年同比下降9.7%。在全球大宗商品价格暴跌后,巴西终于尝到苦果,此时再想重振制造业为时已晚。

另一方面,巴西腐败问题也饱受民众诟病。2005年被曝光的“月金案”和2014年的“洗车案”让百姓看到巴西政界腐败问题已经渗透到政府和国会的高层,甚至前总统卢拉也在3月初遭到警方强制传讯,配合腐败案调查。然而截至目前,没有任何一名巴西官员因为涉案被判入狱服刑,这引起了民众的强烈不满。

怀着对政府的不满,3月13日,巴西爆发了全国性游行示威活动,参与人数超过200万人,成为巴西历史上规模最大的游行示威活动。在示威活动中,民众将矛头直指罗塞夫,要求其下台。

党派“碎片化”导致执政联盟破裂

民众对政府的不满是导致此次巴西政治危机的外因,而巴西政党的“碎片化”是加剧政治危机的内因。

由于巴西对于成立政党的要求门槛较低,造成了政党林立、党内成员频繁更换政党的现象。目前巴西获得法律承认的政党有29个,其中25个在国会内拥有席位,数量占世界之首。由于不少政党成立时间不长,尚未有明确的政治理念,只是受党派利益驱使选择与劳工党结成盟党,这导致在政府遭受执政危机时一些盟党可能产生松动甚至临阵倒戈。

如何确保在政党林立的“纸牌屋”中获得盟党的全力支持,保证政府的各项措施在国会顺利通过,成为罗塞夫总统在第二任期伊始须重点解决的问题。为争取支持,罗塞夫将内阁部长等重要职位分配给各个盟党。然而在民意支持率大跌、弹劾程序获通过可能性增加的背景下,一些盟党出于党派未来利益考虑而选择脱离联盟。此次民主运动党是继巴西共和党后第二个宣布脱离执政联盟的政党。在余下的盟党中,民主社会党虽然暂时不会决裂,但其宣布在弹劾程序投票中该党议员可“按个人意愿投票”而不必遵照与劳工党的联盟关系,这对罗塞夫仍是不利消息。

目前,如何留住其余盟党的“人心”成为罗塞夫政府的当务之急。严峻的政治形势迫使罗塞夫取消了近期赴美国参加核安全峰会的行程。在近日举行的记者会上,罗塞夫公开表示自己“不会辞职”,将会在这场战斗中坚持到底。据悉,弹劾程序在众议院的投票可能在4月下旬开始,届时罗塞夫将迎来第二任期内最大考验。

来源：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