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击“黄牛党”不能解决“看病贵、看病难”
世说新语
不少媒体把“黄牛党”炒号看成是“看病贵、看病难”的根本原因,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医生的价值没有得到公正客观的体现,反而把打击“黄牛党”作为打击炒号的重点。
为什么我国会出现“黄牛党”炒专家号的现象?首先要从医生的定价来思考。“黄牛”炒号,各地价格不一,基本上是根据当地的经济水平“报价”,最低120元,一般两三千元,最高五六千元,而专家的“合法”挂号价格在7-15元之间。如今,公立医院已有一些“天价”特诊,一般在三五百元上下。有人认为医生现在的收入并不低,也许是!但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哪里呢?在药费、检查费等“创收”上。从某一种角度看,低年资医生的创收能力并不比高年资的低,甚至高于高年资的。而“黄牛党”给出的专家号价格,挤去“恶炒”的水分之后,才是专家真正得到社会认可的价值。
我们再看看名医“走穴飞刀”现象。有医院管理者说,医生“走穴飞刀”所得的报酬是在医院收入的一半以上,而飞刀的时间只占工作时间的1/5。值得注意的是,一方面是时间与报酬的比例问题,另一方面是这些报酬与医生所开的检查、药品的收入没有半毛钱关系,也可以说是其技术价值、社会价值较好的体现。
“炒号”已然成为中国的一门职业,而且随着“互联网+”的热潮,“炒号”工作模式已经从街边模式转到“互联网+”模式了,形形色色的APP应运而生……深谙中国医疗体制的商家们也看到,只要他们控制了医院的现金流、药品流、卫生材料流,甚至检查检验,他们完全可以把医生养起来。因此,互联网要颠覆传统的医疗模式不是不可能的!
不少媒体把“黄牛党”炒号看成是“看病贵、看病难”的根本原因,但是他们并没有看到医生的价值没有得到公正客观的体现,反而把打击“黄牛党”作为打击炒号的重点。其实,专家的价值连医院的清洁工、保安都知道,而我们却视而不见,岂不可悲?作为冤大头的医生,收到的只是可怜的十几元,成为了“黄牛党”的摇钱树,岂不更加可悲?
可见,谁都知道医生的价值潜力很大,“可托”的利润空间很大。唯独我们的支付制度,一直没有把医生真正的价值通过服务价格的调整体现出来。通过市场无形的手配置医生资源和推进分级诊疗,可以让医生价值回归。
首先可以断定,儿科医生的短缺实际上是中国医生问题的一个缩影。儿科医生短缺是全世界的现象,但中国儿科医生短缺具有明显的中国特色。我国的儿科医生除了承担其职业责任、社会责任外,由于医患之间的不信任,承受患者家属非理性要求的压力远远大于其他专科。此外,在非市场非政府的支付制度下,儿科医生与其他强势科室(赢利机会大的科室)相比,他们“惨淡经营”(确实与其他专业一样在经营)。儿科医生短缺折射出来的问题正是目前我国医生的窘迫境遇——医生的价值得不到合理的定价与体现。所以,儿科医生是我国医生群体的一个缩影。
其次,分级诊疗是一个好政策,但也是一个伪命题。国外也有分级诊疗,但是国外的分级诊疗完全是一种市场行为而不是政策行为。即使公众可以自由看病,但是也不得不遵循一个制度的安排——首诊在社区。而中国推行的分诊医疗虽有“制度的安排”,但是非常无力,根本原因就是没有真正体现医生的价值,并且医生的价值随服务的场所不同而不同,往往在大医院才有更好的体现。因而,医生的服务平台只能在医院,而且是大医院!医生形成一种从“坝下”往“坝上”走的趋势,“坝上”的资源不断堆积,但即使“坝上”的水满了,也不会轻易让它漫出来流到下游,所以会不断地“扩坝蓄流”,加之政策的逆推动,“坝下”的“民工”根本就无用武之地……
由此,人们“凡有病到大医院”的就医习惯和观念随之自然形成——大医院才有大专家,看病就必须找大专家。但事实上,很多常见病、慢性病诊疗以及康复治疗是不需要去大医院的。我国最大、最好医院的院长曾抱怨:80%的病人根本不需要跑到北京来看病。
目前,政府采取各种措施加强基层医疗机构建设,提高基层医疗机构的服务能力,比如建立医联体,甚至不痛不痒地改革支付制度,鼓励社会力量办医等,以期形成分级诊疗的秩序。可惜,一直不能奏效。为什么分级诊疗在国外不是问题,在我国就成问题了呢?为什么分级医疗一直推行不下去呢?根本在于:医生没有流动——医生被圈养或愿意被圈养。这是各项分诊医疗政策不力的主因。
我们现在正在走市场机制的路子,如何落实“政府引导,市场推动”呢?我们可以探讨美国医生行医方式的过去、现在与未来趋势,为我们医改提供一点启迪。
廖新波(广东省卫计委巡视员 网名:医生哥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