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老炮第8期：疫苗事件 我赌你三天就会遗忘
《疫苗之殇》是劣质报道？NO！
关于山东疫苗事件我不想过多陈述，大家应该都知道了。这两天这事儿影响很大，民意沸腾，以至于一大批影星都跳出来谴责。昨天一篇名叫《疫苗之殇》的文章在手机上玩命刷屏，随即又有吐槽“之殇”的博文，《每一个文盲都喜欢用殇字》。该文不仅义正辞严地指斥了“之殇”是挑动公众情绪，是给富强民主文明添乱，捎带着还捍卫了一下文学的尊严。大概是配合着这篇博文吧，今天的《环球时报》也称，一些媒体把“过期疫苗”问题与假疫苗混为一谈，煽动公众对疫苗的抵触情绪，火爆朋友圈的文章《疫苗之殇》不过是一篇2013年的劣质报道。
《疫苗之殇》是一篇劣质报道吗？我不认为，也许它行文不够流畅严禁，叙述不够冷静旁观，但至少它采访到了每一个具体的案例，事实清楚没胡编乱造。它揭示的问题当然不是过期疫苗，也不是假疫苗，而是正常接种中的异常反应，是极端的个例。我知道这异常反应与过期疫苗甚至假疫苗都木啥关系，我也相信某些部门阐释“这批过期疫苗和没经过冷链保存的疫苗，造成的不良反应多为短期多不致命”的说法，可是，这又怎样？难道和疫苗有关的问题不可以归集到一起来说吗？难道通过新闻提醒监督有关部门加强疫苗管理，减少医疗过程中出现的不必要的伤害是应该受到指责的吗？
谁也没有资格让我们闭嘴！
问题疫苗事件累计五年了，波及二十四个省，疫苗事件涉及了多少人，其中相当一部分是儿童甚至幼童。即便其中很少一部分，哪怕只有一个两个，具体到当事者和他的家人，这也是不可和不该忍受之痛。概率再小的风险也特么是风险，痛苦再轻的伤害也特么是伤害。谁有资格，又凭什么要我们去接受和忍受这样的伤害？
别跟我灌输什么一类疫苗二类疫苗，也别和我解释正常的疫苗接种也有不良反应，我们当然知道接种疫苗是为了增强免疫，只是接受疫苗就得接受变质疫苗吗？特么正常吃饭也可能噎死，因此就可以顿顿饭都给你掺石灰水泥鸡毛狗毛了呗？
我们需要真相。
当然这两天还有其他一些评论和博文，我们一个媒体同行说，我只怕我们无法知道事实的真相。他用2001年《波士顿环球报》四个焦点记者揭秘美国神父娈童的事件来反证获得真相之难，来悼念媒体的黄金时代，并且感慨如今和国内的行业没落影响力式微。这视角其实也正是我所担心的。美国出过很多优秀的调查者，水门拉链门干下去两个总统，普利策新闻奖也是行业标杆。但我们也有自己的优秀新闻从业者，远些的不一一列举了，逐一回忆和考量太累，大家自行百度。且说一下我的身边。我一个同行年兄曾因为揭黑被打，另一个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每天行囊里都无奈藏着一把管制刀具。若干年前，我和两位同行，一位兄长一位师姐直面县城里的所谓“一霸”，被人家的座驾跟踪了好几十里，如今他们都远去了，一个是积劳成疾，一个在采访的路上出了车祸。
但是每当想起他们，想起那些过往的岁月，我依然在沉重里感觉深深的骄傲——这一行里从来不缺怀抱正义的勇士，不缺奋不顾身的傻瓜。昨天和一位年过五旬的同事闲聊，他说三十多岁的时候，曾经在街上直接干翻了两个城管，因为这俩家伙把一个老太太的冰棍车踢翻，冰棍撒了一地。我这位同事练过武术，虽身材不高貌不惊人但实在有两把刷子。
这位同事其实并不是个超级能“跑”的记者，人到中年有点安步当车有点小富即安，但我仍觉得他是一个好记者，因为勇敢和正义。只是让人无奈的是，很多时候，正义感和正义决然不同。这话是我另一个同事所说，他曾经是我的部门主任。他说这话时我刚刚入行，一脑门子捍卫啊弘扬啊这样闪闪发亮的光辉信念。后来经风历雨，我才终于对这话有了透彻的了解，终于明白世事维艰捍卫不易。这维艰原因诸多：行进中的倦怠，纠偏中的梗阻，受众的见怪不怪和见异思迁。
非法疫苗，我赌你三天就会遗忘！
尤其是当下，这是一个手机控患者杂草丛生、自媒体公众号泛滥成灾的年代，几乎每天都有天降的或人工的所谓热点新陈交替。每当有道路断裂大桥倒塌需要问责事件发生，公众往往谴责当事官员危机公关意识不行，不知道真诚道歉，其实能做到政府要位的有几个智商不如你我？不公关必然是因为他们明白拖延沉默也许更有助于死挺，因为也许明天就便有新的“倒霉分子”粉墨登场。或者最多不过三天，媒体啊民意啊就会把那些曾经泛起的丑恶和污浊遗忘。
3月22日李克强总理指示：疫苗事件要依法严查，相关人等要严肃处理决不姑息。真相可能扑面而来？还是先听我讲一个故事：某朝代老农挖地掘出夜明珠，他托县官献给皇上，县官换成个金元宝，到了知府那儿换成个银镯子，再向上变成了一小堆铜钱，最后皇上收到的是两个生鸡蛋。皇上说老农淳朴啊忠君啊，赏赐千两黄金，结果中枢扣下五百两，道台扣下三百两，知府知县保甲里正一路过手，最后老农得到的是一句口头表扬。下情上达上令下行曾几何时大抵如是，所谓浮云蔽日天高皇帝远，所谓县官不如现管。
但是我依然心存朝霞和企盼。疫苗事件即便肆虐五年，不一样被我们可敬的同行曝光？即便不能穷追到底，即便作为民众你选择遗忘，可铁杵磨针滴水穿石，丑行和恶性，即便不能全部，但大概率里还是必然昭然世间。推荐我喜欢并且深信的的一句话：正义也许迟到，但他一定不会缺席。
我写这篇文字的时候已是午夜，码字不易，屋里烟气缭绕。推开窗子有风吹来，楼下街灯清冷如昨。在这街灯的光影里，我诧异地发现，枯树的顶端已经隐隐绽放出绿色的微光，这是让人喜悦的事儿，春天，毕竟来了。(作者 张天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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