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写:留守在中国最北界江的渔家夫妇

25.04.2016  09:12

  新华社哈尔滨4月23日电题:特写:留守在中国最北界江的渔家夫妇

  新华社记者  范迎春  闫睿

  四月末的黑龙江面,风变得温和许多。50岁的曾繁富关掉柴油电机,用木浆划着小船小心地躲避着残留的冰凌,捋着浮漂把头一天布下的渔网从水里捞起来。看到网上密密麻麻地挂着鱼,曾繁富笑得很开心。“估摸有20多斤。开江鱼味道特别鲜,应该能卖六七百块钱吧。”他说。

  这里是中国最北的界江。对岸的俄罗斯森林茂密,人迹稀少,倒是经常能看见几只黑熊在岸边和刚刚融化的江水里嬉戏。曾繁富和比他小一岁的妻子李凤梅是萝北县太平沟乡新河口村村民,家里没有耕地,他们承包着大约3公里的江岸,靠打鱼生活。

  江面很开阔。江水浩荡东下,清澈中带着一种幽深的神秘感。几公里的江岸上,只有他们夫妇两个人。

  曾繁富已经在这条江上守了26年。他的父亲从十几岁开始打了一辈子鱼,是远近出了名的鱼把式,曾繁富从小也耳濡目染掌握了打鱼的本事。早些年,他和妻子在县里的两个不同的工厂里上班,后来两个工厂相继解体,曾繁富继承父业,带着铺盖来到了黑龙江边。

  每年从3月下旬开始到11月下旬封冻,曾繁富一直吃住在江边。女儿小的时候,李凤梅在家里照管孩子,曾繁富一个月回家一两次。女儿大学毕业考进县旅游局上班,现在也成了家,李凤梅便跟着丈夫来到了江边。

  最早住的土窝棚半截埋在地下,东北称“地窨子”。去年新盖了一间板房,添置了太阳能发电机,李凤梅带来了一些简单的箱柜,一下子有了家的模样。

  东北的天亮得早,他们夏天一般两三点钟就起床了。曾繁富担心江上不安全,不让妻子上船,李凤梅便留在岸上做一些类似打理渔网的辅助工作。打鱼很辛苦,但是也很流程化,因为简单而重复,所以颇显得枯燥。

  离群索居的生活,让他们感到孤独。因此,每隔一两天到一个小码头卖鱼,成了他们最期待的事情。客户们大都是固定的,鱼每次很快就卖完了,然后他们就坐下来和邻近江段的伙计们聊天,经常一两个小时还舍不得走。

  效益好的年头,他们一个渔季能收入六七万块钱。生活成本很低,所以他们能攒下钱。家里算不上很富裕,但也能达到小康水平,他们很乐观,很知足。

  女儿担心他们的身体,劝他们回县里生活。但是曾繁富喜欢江,离开江就会觉得不自在。

  打鱼二十多年,风里浪里经历了不少,曾繁富最辉煌的战果是年轻时捕获过一条体重260多斤的鳇鱼,当时卖了一万七千块钱。曾繁富还记得,那时候鱼的种类和数量都很多,一些鱼连他都叫不上名字。

  现在江鱼越来越少,他们有些担忧。所以,他们对渔政部门提出的春秋禁渔期和禁用捕鱼工具这些要求,都严格遵守执行。当地水产部门的同志偶尔来察看的时候,曾繁富会和他们一起,探讨怎么样保护利用资源,怎么样才能让江鱼的数量和品种恢复起来。

  最让曾繁富和李凤梅高兴的事情是去年开始江边有了手机信号,他们可以经常和女儿通电话。从江上回到岸上的板房,李凤梅拿出手机向女儿“汇报”今年第一次下江捕捞的收获。刚说了几句,曾繁富把电话抢过来。“姑娘,给你留了几条开江鱼,明天有车来给你捎回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