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西农民工讨薪难:虽有政府担保 百万血汗钱仍拿不到

　　记者 程瑶

　　最近的二十几天，是海伦农民工佟克学这辈子“最上火、最憋气”的日子。“当初工程干到一半工人挨了打，我们就预感到建筑商会赖账不想继续干了，是鸡西市信访、劳动监察、公安三大局联合承诺肯定能拿到工钱，我们才肯忍气吞声继续干到工程结算的时候。没想到现在建筑商真的不给钱了，几个部门却说束手无策，让我们怎么能不憋气？我们还能找谁去讨公道？”在鸡西东山工业园区内，打工的佟克学等农民工向记者反映，为了讨回一百多万元的血汗钱，他们从11月初起不停的奔走于鸡西市政府、劳动监察、信访等部门之间，至今仍没要回一分钱。

　　 农民工忍气吞声只为干活赚钱

　　佟克学从1992年开始离开家乡海伦外出在工地当木工学徒，如今已成为可承担起建筑工地“砼工程、砌筑工程、钢筋工程”等行内俗称“五项”的工头。今年9月，经朋友介绍，他与自称为佳木斯鸿基公司第一分公司负责人的王福山签订了“鸡西市大东汽车配件制造有限公司厂房新建工程”主体工程内五项的承包协议书。工程位于鸡西市鸡冠区东山工业园区，为U型多层框架结构。

　　“签协议前，U型楼已盖到了北侧和东侧的地上一层，南侧的地上二层。但上个工程队走时南二层干了一半，一片混乱，王福山答应结账时按整层工程量给我们计算，我们才同意接手。”佟克学告诉记者，9月14日，所有工种的五六十名工人全部进入工地开工，其中大部分是跟他干了很多年工友。在工地上，整天与工人们打交道的是王福山的弟弟项目经理王梦然。十几天后，王梦然就开始经常辱骂工人，还不止一次在工地上放言“早晚把你们打出去，你们就是干完活也拿不到钱，罚也都给你们罚没了。”老佟说，听到这种话，工人们心里都觉得是要赖账的意思，我们几个工长就劝大家先好好干活，别的别多想。

　　10月19日，王梦然再次在工地上不停辱骂工长郭云山，见老实巴交的老郭埋头干活并不回应，就转而去追着骂四川籍木工班长李杰远，李杰远实在气不过让他不要再骂，王梦然竟连踹了李杰远两脚。旁边一位工人赶紧过来拉架，也被王梦然一拳把耳朵打出了血。随后王梦然又操起一根木方，见大批工人围了上来才没有继续行凶。工人们报案后，王梦然被公安机关带走，第二天就被放了回来。

　　 农民工想退出却被政府挽留复工

　　10月20日下午，部分工人代表想到劳动部门讨说法，却被鸡西市劳动保障监察局和鸡冠区劳动保障监察局以“不归自己管辖”为由无人接手。21日，工人们找到鸡西市信访局集体访科科长徐维胜，经徐维胜协调，市劳动保障监察局副局长魏正义同意由该局接手此事。

　　“10月22日，信访、劳动加上公安三大局的领导在鸡西市纪委给我们协调时，说如果工程不干到结点没法给我们要工钱，要求木工继续干到11月5日完成东北两侧地上二层工程结点。徐维胜还保证如果5日建筑商不给钱，会让政府部门帮助农民工维权。”佟克学说，因为信任政府，他们23日与建设单位代表王福山爱人王瑶签了复工协议书，王福山以不在鸡西为名没有露面。协议书上，建设单位保证在11月5日发放工程款。双方还核算了钢筋、力工、瓦工、架子工几个工种的应付款金额。王瑶也当着几个部门领导和几十名工人代表承诺，工程结算时一分罚款都不会有。

　　因此前王福山等人与上一个“五项”工程队有欠款纠纷导致工地常常停工，耽误了不少时间，为了顺利在结点前完工，签完协议当晚，木工班长李杰远就带着部分木工赶回工地加班。之后工人们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一干就是一整天，甚至恶劣天气工人们也一天都没歇。这么起早贪黑加班加点儿的干，总算在11月3日提前完成了双方约定的结点工程量。鸡西市劳动监察部门也在当天派工作人员到工地现场进行了勘察。

　　 工钱从“明天就给”拖成“一直不给”

　　11月4日，佟克学找王福山要工钱，王福山却与佟克学商量，让佟克学将负一层砌筑工程也完成。“他说把地下砌好开发商才能给他钱，他才能给我们开支。我们就答应了。”佟克学说，11月6日，他们砌好负一层再找到王福山时，王福山再没了当时求他们的好言好语，“他直接告诉我们他没钱，让我们要么等开发商给他钱，要么自己去找开发商要。”

　　见建筑商耍起了赖，第二天万般无奈的佟克学一行人再次前往鸡西市信访局和劳动监察部门求助。“信访局徐科长找到开发单位鸡西市金泰农业科技有限公司法人代表王立海，王立海口头答应的很痛快，然而之后从‘明天就给’拖到‘下周就给’，就这样三番五次一直从11月7日赖到现在。”佟克学说。

　　 几十名农民工苦等血汗钱滞留鸡西

　　本以为坚持到11月5日就可以拿工钱回家的工人们此前一直住在四处透风的简陋工棚里，为了节省开支，每天只做两顿饭。上午十点早餐多是馒头稀饭，下午三点晚餐就是白菜土豆等大锅菜。这样苦撑了10天后，鸡西气温骤降，工棚里冷的再也无法住人。佟克学和工长们只好带着工人们背着行李投宿旅店。“工人跟着我们干活，拿不到钱回不去家就够过意不去了，不能让他们受冻挨饿。”佟克学说。

　　在鸡西的一家旅店，记者看到，普通房间里两张单人床要挤四名工人，旁边的一个大房间则是十多个人挤在五六张单人床拼成的大通铺上。即便这样，每人每天的住宿费还要22元。记者在每个房间里都能见到不少方便面。尽管已努力把费用压缩到最低，但近40人每天吃住还要近2000元，如今佟克学和几个工长已垫付了数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