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向西方呈现的中国真实吗

21.08.2015  15:33

  [ 摘要 ]西方人代表现代的启蒙时代的理性。但是,这种启蒙的理性也陷入危机,而中国带有一种后现代主义的理性批判的观点。西方早已遇到了一种价值观危机,而中国可以从自己的传统中找到解决方案。

  从左至右:翻译、马海默、阿克曼、李洱和金宇澄,此活动为上海书展国际文学周的一部分。

  8月20日下午,一场关于“中国想象与中国书写”的对谈在上海展开,参与嘉宾有德国汉学家米歇尔·康·阿克曼、翻译家马海默、作家李洱和金宇澄。

  四人围绕西方对中国的幻想以及作家如何呈现中国展开思想交锋,一次次“误解”中碰撞出新的观点。(如欲了解嘉宾简介,可直接拉至文末。)

   第一轮:西方对中国的想象符合实际吗?

   阿克曼:西方对中国幻想甚至误解都不是坏事

  想象或幻想的一大特点是,它对一个文化的期待,正是自己缺少的东西。欧洲人对中国的想象,在几百年的历史当中有很大的变化,从启蒙运动的哲学家发现孔子是代表他们的理性社会的偶像,到我们这一代没有经历过运动的人,觉得毛泽东领导的中国是革命的天堂。我们对中国最重要的理解是在建立在想象上的。这并不是一个坏事,我觉得理解一个陌生的文化不是最重要的,有时候,误解一个陌生文化更重要,更有创造性。我希望我一辈子能保持对中国的幻想、想象。

   马海默:别模仿西方,西方也陷入危机

  对我们欧洲人而言,中国不是一点点异样,而是完全不同的国度。在欧洲启蒙阶段,中国对于欧洲的知识分子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国家。当时中国对于欧洲人而言是一个田园风光般的、很理想的国度。中国崇尚自然,不需要任何宗教。

  在20世纪的时候,中国开始慢慢地西化,吸取西方乌托邦主义。今天我们作为欧洲人,不断地问,中国目前处于何种状态,中国的价值观是什么?我们的印象是,你们中国人也不太清楚自己的价值观到底是什么,可能是价值观空白。我觉得你们能给西方提供一个很重要的精神上的挑战,就是中国代表另一种价值观体系。

  西方人认为,我们代表现代的启蒙时代的理性。但是,这种启蒙的理性也陷入危机,它不能完全解决所有的问题。而中国带有一种后现代主义的理性批判的观点。中国在20世纪很想模仿西方人,模仿所谓的西方现代化、西方文化、思维等。但是,实际上西方早已遇到了一种价值观危机。而中国可以从自己的传统中找到解决方案。

   李洱:中国人都搞不清自己的价值观

  法国的一个外交部长曾说:“中国在能够输出价值观之前,不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大国!”这遭到中国官方的抨击,认为我们有自己的价值观。我们的价值观是什么?我相信现在中国的知识分子也说不清楚。

  小平同志曾经提出不争论,后来政府又提出和谐。还有一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西方你不要管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是我们老百姓心里最常见的价值观,也是官方坚守的。

   金宇澄:小老百姓没想那么多

  相比之下,中国对西方的想象,没有像西方人对中国或者东方这么浓烈,一直是这样。因为过去说中华帝国是世界中心。中国人包括小老百姓,好像一直是只想着自己和自己周围的一块地方。

  谈到价值观,我们自己都搞不清楚,比如河南省不知道上海人的价值观是什么,上海人也不知道黑龙江人的价值观是什么。所谓的价值体系,或者只能说大致的东西,在中国文化里,叫无为而治,甚至于有一些玄,干脆沉默、无语,上海话就是“不想”。

   第二轮:作家应如何书写中国

   阿克曼:打破西方对中国幻想也能获奖

  你(李洱)刚才说,中国作家满足西方人对中国的想象写小说就会获奖。也不完全是这样,破坏西方人对中国的幻想,也可以获奖。

  中国有一种跟欧洲不一样的文学传统,从20世纪初开始叫做现实主义。跟欧洲的现实主义关系不大。西方文学从19世纪开始,像一种心理学的文学,围绕人自身的矛盾、困苦、喜怒哀乐展开,中国的文学传统重点围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今天的中国作家探索自己的文学传统并且充分运用,会很有趣。

   马海默:中国一些作家算不上知识分子

  李洱提到说,好像中国作家有责任满足西方对中国的想象。有很多出版社,和一般的读者期待看中国书的时候,他们原本对中国的想象被证实。中国一些作家也为迎合西方读者的这种心态而创作。而且大部分的读者也不愿意改变自己的中国想象。

  你们觉得理所当然的,作家应该是知识分子。但是,从一个西方人的角度来看,说实话,特别是在小说这个领域,中国很多作家的分析比较简单,可能算不上真正的知识分子。他们很会讲故事,但是思维不算特别深。

   金宇澄:写作应该反映中国的复杂性

  要观察中国,实际是拿显微镜都看不清楚这种复杂性。中国面积广大,每个地方都是那么陌生,不要说西方人,就是我们本土人,经常走远的地方一看,差别非常非常大,而写作的目的就是反映这种复杂性。

   李洱:任何一个中国作家的写作不能代表中国

  李洱:我曾经跟很多汉学家有过交流,我总是告诉他们,来过和没来过中国的汉学家对中国的判断完全是两回事。你来上海和北京看到的中国和你在河南农村看到的中国也是两回事。

  所以,任何一个中国作家的写作都不能够代表中国,因为中国太复杂了,你描写的只是某一个局部,无法呈现整体的形象。

   现场提问精选

   :如果中国现当代的小说创作回到中国的文学传统汲取营养,应该回到哪里?

   阿克曼 :从根本来讲,回不到传统。我们回到唐朝、明朝,这不现实。但你可以探索你的传统,来发现里面可以使用的东西。我估计每一个人包括每个中国作家对中国所谓的传统有不同的理解。你看看中国写小说的传统,比如明朝小说的传统,确实有意思。

   :刚才马海默先生提到西方的价值观正遭受危机,你就这个问题能否具体解释一下?然后阿克曼先生对这个问题是什么看法?

   马海默 :西方价值观处于危机,因为相信理性的启蒙时代早已过去了,现在我们怀疑理性能否解决所有的问题。我们意识到应该批判理性的能力,理性的作用。至少我们的知识分子也意识到,我们的价值观有问题,但是,我们还不愿意接受别的价值观,比方说,中国的价值观,主要是把中国作为另一种体系分析。

   阿克曼 :欧洲的价值体系,至少从中世纪以来,就不断地处于危机中,好像价值系统也应该在危机中才合理,因为这个世界不断地在变,所以我很怀疑他说,我们现在对理性有一定的怀疑,这种怀疑在欧洲的思维里一直都存在,好多人根本不怀疑,政治家对这些根本没有怀疑,我觉得一个价值系统面临危机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我们发现地球不是宇宙中心时,也发生了很大的价值观危机;启蒙运动开始,发现没有上帝也可以活着,又发生巨大的价值观危机;工业化又制造了一个巨大的价值观危机。所以我觉得,别怕,价值观在危机中的状况最好。

   嘉宾简介:

   米歇尔·康·阿克曼(Michael Kahn-Ackermann): 德国汉学家,断断续续在中国生活工作了14年。现任歌德学院(中国)总院长、“德中同行”项目总监,是个地道的“中国通”。从1975年便与北京结下深厚缘分,曾向德国成功译介了第一批中国当代文学。

   马海默 :文学研究者、中国文学翻译家。1970年生于德国,自2002年起,将大量中国文学作品翻译成德文,包括刘震云、苏童、徐则臣、张爱玲等人的作品。2012年起,在同济大学执教至今。

   李洱 :作家,1966年生于河南济源。曾在高校任教多年,现为《莽原》杂志副主编。著有《饶舌的哑巴》、《遗忘》等小说集,长篇小说《花腔》、《石榴树上结樱桃》。曾获第十届“庄重文文学奖”。

   金宇澄 :《上海文学》的编辑,作品《繁花》一经问世就反响强烈,曾获鲁迅文化奖年度小说奖以及茅盾文学奖。

编辑:李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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