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乡:土地确权初显风暴效应

22.07.2014  17:23

  眼下耕地外业实测的全部完成,宣告了卫国乡土地确权最难推进的重心部分结束。作为全省土地确权工作的省级试点,五常市卫国乡成为哈市今年土地确权快速推进的一个乡级样本。

  卫国乡全乡超过十分之一的耕地已流转出去。

  这个夏天,田里的稻秧如常生长,村民们依旧去田间劳作,但他们与稻田的关系、在稻田的劳作方式甚至以后的生活方式,开始以土地流转为起点,发生历史性的改变。

    一个村庄的确权效应

  在友好村,村民们早已在确权地块缩略图纸上按完手印,政府的土地承包经营权证也将在不久后颁发。

  村子突然间更空了。树荫下、庭院外,过去一群人扎在一处打牌、唠嗑的情景很难看到——实现土地流转,能出去的人都在往外走。村支书张春林每逢找人时就很为难:“有些人家在村里就剩个房子了!”

  种了半辈子水稻的刘玉仓去了国外。他家10亩地,年收入不足两万元。以前,农闲时他想出去打工,却总也走不远——插秧、收稻时太忙得回来,出去务工像候鸟,一到农忙季节两头跑。今年他把地全部流转出去,和十几个村民一起赴俄罗斯帮人种菜。最让刘玉仓满意的是收入:一年4万元,比以前翻一番。

  就像投入湖面的一块石头,没了土地的牵羁,看起来平静如常的村庄内部早已掀起层层涟漪。每家人都在寻求别样的致富路径和生活方式:孙震祥家耕地14年流转权共兑出超30万元租金,加上积蓄,他到五常市城区开了家旅店;孙志国“转型”农民经纪人,走乡串户收粮食;冷树学儿子、儿媳出外打工,老夫妇干脆搬进城里住,让孙子接受更好的教育……

  只有50岁的常勇杰向记者抱怨:“我家的地没全流转出去,想往外走都出不去。”常勇杰想到吉林包地——卫国乡每亩地一年的流转费是1000元,吉林不到500元,这样他家40多亩的流转费在吉林可以承包上百亩地,变成承包大户。

  很少有人再甘心守着自家的地自给自足。

    被资本“狠狠”盯上的土地

  对城市资本而言,不同的土地因为固有的农业资源差异,在实现自由流转后,便具备多样的开发空间。今年,作为“米都”五常的产稻重镇,卫国乡被资本大鳄们“狠狠地”盯上了。

  上市公司东方集团一口气连片承租了卫国乡与长福乡接壤处2万亩稻田。东方集团3年前已进驻卫国乡,但可承租的连片土地面积太少,几乎把企业憋坏了。

  把大面积稻田握到手里,大鳄们真正目的是实现高品质大米的质量把控。“以前自有稻田少,和农户签订单,但收来的产品品质却不纯。”东方集团东方粮仓公司总经理王国金说,不是所有农户都会全程依约种植,有时农户交上来的粮食也并非合同地块的稻米,直接影响产品品质。

  看得见的改变是种植成本的锐减。卫国乡乡干部掰着指头和记者算账:以前水稻农户分散种植,雇人插秧一亩地300元,收割雇人得300多元,而连片大规模种植从种到收全程标准化、机械化,亩均成本能省400元。这样,每一万亩地直接“省出”400万元的效益。

  卫国乡成了香饽饽。东方集团计划再增租3万亩稻田,更多的稻米生产与加工企业也纷至沓来“抢地”。一投资者甚至想一次性承租下5万亩稻田,而卫国乡耕地总计不足12万亩。

  “这可能是‘五常大米’的一种趋势:企业连种植基地都没有,如何让人信服你的稻米是五常的?”卫国乡党委书记唐艳坤认为,企业下乡建种植基地而引领资本下乡,将彻底改变五常大米的品牌生态。

    不一样的好稻养成术

  大公司下乡连片规模种植,至少颠覆了卫国乡稻米的传统种植方式。

  7月正是水稻生长旺季,在卫国乡与长福乡接壤的连片稻田里,形若大可乐瓶的白色塑料桶在田间星罗棋布,在绿油油的稻苗映衬下颇为扎眼。这是水稻诱虫器,大公司种稻不喷农药。

  村民们发现了更多的不一样:种稻不施化肥,他们广泛使用的除草剂也被完全禁止。取而代之的是人工拔草,光付给他们每人每天的工钱就一二百元。

  “我们稻米连片种植,全部实现有机化。”王国金说,前期的适度高投入保证了稻米的品质,最终提升产品的市场价值——同样一块地种出的五常大米,东方粮仓旗下的“天缘道”、“天地道”等品牌每公斤市场售价将达到70至80元,是普通农户米价的10倍。

  依托规模化种植的基础,一个国际水准的水稻物联网智慧中心今年将在卫国乡大片稻田间落成。

  据悉,该项目通过将病虫害、田间水位、视频等多种传感器安置于田间地头,组成监控网络采集农田实时信息。以往农业浇水、施肥、打药等凭经验“模糊”执行的种植环节,将由智能监控系统实时监控、精确决策。

  这从根本上改变的,是农田种植管理方式:以人力为中心、依赖于孤立机械的传统农业生产模式,将被以信息软件为中心、人力为辅的方式取代。种植日趋智能化、科学化,推动的将是整个五常水稻质量的提升和成本的无限降低。

    摸得着的稳定收入

  把土地流转出去,带给村民最大的改变是稳定的收益。

  这种收益,一方面来自于土地。张春林告诉记者,水稻每亩收入2000至2500元不等,减去生产资料投入,亩均收益1000到1500元不等。再扣除农户自身劳务投入,收益其实更低。而这,还只是理想状态下的收益。

  农户种稻面临的最大风险不是钱少,而是不赚钱。比如,稻花香稻谷的收购价往年每斤2.5元,去年直落至1.5元——辛劳半年的结局是折本,很多村民咬起牙关,直到现在也没舍得卖。但今年,稻田流转出去后,农户坐在家里,即拿到每亩1000元的流转收益。

  另一方面,更加市场化的务工机会,带来了职业化的收入。除了创业、外出务工,把土地流转出去的农民还有新选择,成为职业农民。

  长安村和东方集团签署了长期劳务合同,打理其流转出去的5000亩稻田。依据技能水准的不同,村民的劳作内容也有了岗位分工:有人负责田间管理,有人负责农机维修……在今年开春插秧期农忙期,东方集团雇用务工村民超过200人。

  外来企业提供田间劳作全部生产资料,村民们每一步的作业严格按照规范标准执行,他们更像是奔波在地头的生产工人。依据合同,完成这5000亩稻田的劳作任务,他们今年总计能拿到100万元的劳务费。

  以往自己种地被忽略的劳动投入,开始被村民们重新认识——即便仍站在庄稼地里,他们已是计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