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人】“优秀教工李昌奖”获得者吴从炘教授:六十年耕耘 一甲子勤谨

08.12.2014  15:55

      哈工大报讯(本报记者   闫明星/文)他毕业于东北人民大学,是全国优秀教师、全国优秀科技工作者、航空航天部有突出贡献专家。他是哈工大数学学科不断发展壮大的领路人和开拓者。1986年哈工大成为全国第一个没有老一辈数学家带领、也没有办过基础数学专业而取得基础数学博士点的高校。他常年在“泛函分析”和“模糊数学”领域驰骋,在国内外出版著译10余本,发表论文240多篇。更是由于在“泛函分析”和“模糊数学”的研究中成绩卓著,1962年他破格由助教晋升为副教授(当年全国唯一一个),那年他才26岁。杰出校友李长春在《母校九十华诞感怀》文章中专门提到他。他就是吴从炘教授——2013年哈工大“优秀教工李昌奖”获得者。
      2013年9月10日,当吴从炘从李昌老校长的女儿李玉手中接过哈工大“优秀教工李昌奖”证书时,心中不禁感慨万分。自1955年来校工作,吴从炘在哈工大辛勤耕耘已经跨越了60年。这60年,他爱岗敬业、治学严谨、为人师表;这60年,他声名斐然、硕果累累、桃李芬芳。近日,记者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虽然不大,却摆满了书籍、杂志和材料,见证着一位学者的成就与学识。吴从炘的头发虽然已经花白,但精神矍铄,聊起这些年他走过的路,点点滴滴娓娓道来。我们谈到了他孩童时生病的情景,讲起了中学到大学的变化,更聊起了在哈工大的风雨历程——
      在孩童时最喜欢的科目不是数学
      谈到吴从炘,人们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他在数学方面的成绩。但很多人并不知道的是,他在孩童时最喜欢的科目却不是数学,而是地理。吴从炘说,小时候由于生病只有卧床静养,家里收藏的地图就成了他最好的陪伴。他甚至能根据地形清楚地记得是哪个国家,有什么矿产。让吴从炘欣喜的是正是由于对地理的喜爱让他在这个科目上成绩一直不错,对他考上高中助力不小。
      吴从炘非常聪慧,两岁左右就识字了,但说起他上学的经历却很坎坷——小学上了一周;9岁上初中时字还不会写,数学也只会加减乘除,刚进初中第一次考试只得了25分,小学初中总共勉强读了两年;在考高中时由于基础不好,还专门请了家教进行一对一辅导。幸运的是,他从1300多名报名者中脱颖而出,于1948年秋考入了福建省最著名的中学——省福中(即现在的福州一中)高中部。当年录取人数仅80余人。
      从这次考试之后,吴从炘的求学路发生了转折——他逐渐对数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学习成绩也逐渐提高。由于基础不好,刚上高中的第一学期期末考试,他曾经是班级排名榜中的最后一名。直到第二学年,王杰官老师执教吴从炘所在小班数学课后,其独特的教学方法让吴从炘对数学的兴趣大增。特别是一次小考之后,王杰官对吴从炘所提出“其中的一道题,因假设不够完备,而造成出现两种不同结论”的问题,竟肯定了其合理性,这大大鼓舞了吴从炘学习数字的热情、信心和决心,于是他立志报考数学系。
      1951年,经华东与东北两大区联合招生考试,吴从炘以第一名的成绩被东北工学院数学系录取。那时候,从福建到长春的交通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需要坐船、坐卡车、坐火车。吴从炘历时11天长途跋涉才到达东北工学院长春分院。后来院系调整,他到了东北人民大学就读。让吴从炘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学校有一批高水平的数学老师。特别是徐利治老师还将班级里学习较好的6个人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课外学习小组,选取《美国数学月刊》上若干论文让他们分头阅读、相互报告并交流心得体会,引导吴从炘他们在大三时就开始学习和讨论相关文献。在学习小组中,吴从炘讲的是一致有界原理,是关于泛函空间的重要理论。也正是这时吴从炘深深为泛函空间的“奇特”作用所吸引,对他后来选择泛函空间作为研究方向产生了重要影响。
      成为李昌老校长的“小老师”
      1955年,吴从炘毕业后来到我校数学教研室工作。他从助教做起,最初负责3个小班的习题课、批改作业与答疑。他回忆道:“当时学校还不大,只有土木楼、机械楼、电机楼、机工厂等,数、理、化教研室统一由公共教研室领导。”1956年,学校根据数学教研室的发展规划,决定派遣吴从炘进修泛函分析。
      1956年暑假,正当吴从炘为进修做准备的时候,一个临时任务找上了他,那就是为时任校长李昌讲授高等数学课,内容是积分和级数两大部分,每周上课24学时,除周六每晚4学时。吴从炘一开始没想到课程安排会如此之多,同时由于任务太急没有时间备课,还没正式上过课的他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写讲稿,借一份笔记,根据笔记和教材做好整个暑期讲课的总体规划,从宏观上设计每次课要讲的内容与章节以及各次课之间如何相互衔接与联系。他利用每次课前的白天时间,从微观上再仔细推敲,吃透所要讲的内容,抓住要点与核心,整理出讲解的脉络,写简明提纲。吴从炘第一次到校长办公室上课时,格外忐忑不安。直到见到校长态度和蔼,还特意坐在硬板凳上听课,非常认真地边听边记边问,课间休息时又主动以轻松话题放松吴从炘的紧张感,他原本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给校长讲课对于吴从炘来说无疑是一次难得的经历,而让他更难忘的是老校长学习的劲头。他说:“虽然是假期,老校长十分忙碌,但他都会挤出时间做习题,而且做得非常好。”
      在吴从炘看来,老校长李昌是一名好学生,更是一位好领导。他说:“课间休息聊天时总是问一些关于我母校老师教学如何、水平如何这样的问题,总是想着学校的发展。”最让吴从炘佩服的是李昌的远见。他说:“从对数学学科的早早布局就可见一斑,不仅派人到国内外进修,而且保护老师免受政治运动的影响。”吴从炘在东北人民大学数学系进修时,受反右运动影响,学校里许多进修教师陆续返回原单位参加运动。老校长李昌却指示让吴从炘安心进修,直到进修结束,使他免受运动的影响。
      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破格提拔”
      在进修期间,吴从炘同时做了两个研究方向,一个方向是老师指定的,一个方向是他自己选择的。进修虽然仅仅两年时间,但吴从炘收获却很大。1958~1962年,他先后发表了12篇论文,并翻译出版了关于“奥尔里奇(W.Orlicz)空间”的第一本专著。1961年,根据学校科研处要求,他将两个方向的研究成果分别整理成文,由哈工大铅印成两个单行本。与此同时,他还承担了繁重的教学任务,先后为数学专业学生开出了“实变函数”、“泛函分析”、“线性代数”、“微分方程”等6门课程,每门课程的教学效果都很好,还支援新建高校的插班生、调干生的教学,得到同学们的一致好评。吴从炘说:“不仅要教学,而且还要利用空余时间搞些科研,真的很忙。”
      由于成绩突出,年仅26岁的吴从炘被破格由助教提升为副教授。虽然是老校长的“小老师”,但在评副教授的问题上,李昌对他的要求更加严格,专门派人到吉林大学、中科院数学所等单位,找曾在学术交流时听过吴从炘讲课的教授,调查了解他们对吴从炘的看法,结果得到了他们的一致认可:“吴从炘在数学上的造诣和教学能力,完全达到了副教授的水平。”经过慎重考虑和上级批准,吴从炘被破格由助教提升为副教授。
      1972年,正值“文化大革命”期间,“泛函空间”被定义为“见不得人”的“纯理论”。当时吴从炘从数学教研室分配到机械系任教。一方面,他从数学角度对机械学进行思索和探讨;另一方面,他偷偷恢复了对泛函空间的学习与研究。深夜,在“斗室”中,他站着撰写有关数学联系机械和泛函空间的文稿。随着“四人帮”的覆灭,这些文稿相继被《数学学报》《应用数学学报》发表;1978年7月,黑龙江省人民政府晋升吴从炘为教授。
      众所周知,数学有许许多多的分支。每一个分支的建立和发展必须由少数一部分人来开辟战线、建立队伍和带头取得基本结果,这无疑是一条规律。就拿泛函分析来说,吴从炘在不满20岁的时候就开始研究空间理论,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带领着一批师生进行了大量研究,取得了显著的成果,为我校在该方面的发展作出了贡献。
      可是吴从炘并不满足在泛函分析方面取得的成果,他还把目光盯在世界科学的最前沿。1977年,吴从炘参加会议时见到了著名数学家关肇直。关肇直提到:“模糊数学很值得研究。”就这样,吴从炘开始进军一个新的领域——模糊数学。为此,吴从炘提出前往中国科学院数学所跟随关肇直学习模糊数学并获得批准。他住在北京航空学院的学生宿舍,只有桌子可供学习,行李自备。在这里,吴从炘看到了模糊数学第一本国际刊物——国际模糊系统协会(IFSA)官方刊物《模糊集与系统》1978年创刊号。那时候的吴从炘根本没有想过将来会向它投稿,更不会想到以后还会在这个刊物上发表了50多篇论文。在研究中,他在模糊拓扑线性空间方面提出了一种比国外更为合适的框架,使理论得到进一步的开展。
      作为一名科学工作者,吴从炘更懂得时间的宝贵。即使在“文化大革命”那段日子里,他也从来舍不得浪费时间。他成了省图书馆的常客,阅览室里有时就只剩他一个人在“探宝”。白天,他查阅和抄录大量的国内外文献,晚上回到家里继续夜战。夜静更深,千家万户的灯光一盏盏相继熄灭,而吴从炘家里那跳跃闪动的灯光常常是整夜陪伴着他。那时,他家住在四宿舍的一个阴面房间里,他把台灯放在房间一角的一个柜子上,用报纸遮住光,站在柜子旁边看书或写论文。每天工作到十一二点的状态一直到退休还坚持着。
      冬去春来,吴从炘在泛函空间、模糊分析、应用数学等领域不知疲倦地工作,洒下了大量的汗水,攻克了一个又一个壁垒,写出了一篇又一篇论文,他先后在《中国科学》《科学记录》《科学通报》《数学学报》《泛函分析》《数学分析与应用》《信息科学》等国内外刊物发表论文240余篇,被SCI收录100余篇;出版《奥尔里奇空间及其应用》《序列空间及其应用》《模糊分析学基础》《模糊测度与模糊积分理论》《有界变差函数及其推广应用》《模糊分析与特殊泛函空间》等专著和译著13本;获得国家科学大会奖等国家或部委奖6项;多次担任国际学术会议的程序委员会委员、副主席、大会执行主席。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吴从炘1985年获得首批黑龙江省优秀教师,1989年又获得首批全国优秀教师称号。他已培养博士50余人、硕士70余人。他们中有省级领导、大学校长和院长、学术带头人,可谓桃李满天下。他曾访问波兰、匈牙利、日本、美国、新加坡、加拿大、印度等国家和地区,多次参加国际会议,进行合作研究。他历任我校数学系主任、数学研究所所长、中国系统工程学会理事、模糊数学与模糊系统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中国数学学会理事、泛函空间理论学组负责人、黑龙江省数学学会理事长等,至今仍担任国内外多种期刊的编委。
      目前,吴从炘虽然已经退休,但他仍笔耕不辍,退休后写了30多篇文章、出版了6本著作。2013年,他还应邀为一位波兰朋友85岁寿辰撰写论文。记者采访他时,他刚把论文投递出去。他不禁感叹:“太累了。数学研究需要体力,同时还需要创新,每一个问题都是新的,有时需要一口气把东西弄出来,没有好体力是支持不下来的。
      对于吴从炘来说,退休意味着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又可以捡起孩童时的爱好——到地图上自己熟悉的那些地方去走一走、看一看。他一直有一个心愿,即走访800个前6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13年,他根据自身的走访经历撰写的《福建省三明与漳州两市前6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考察报告》发表在《吉林省教育学院学报》上。
      诗云:“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撰写论文、再出一本回忆录、走一走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吴从炘老先生身上,我们看到了什么是志在千里,什么叫壮心不已。



吴从炘教授指导学生
 

编辑:张东杰 来源: 哈工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