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商的兴起使东亚文明地带支离破碎

31.08.2015  11:53

  [ 摘要 ]刘仲敬认为殷商的兴起破坏了本来由一大片难分伯仲的文明体构成的连续的东亚文明地带,大大削减了周边地区的文明的复杂性。

  【编者按】“按正统时代来说,殷商是文明的进步。但从人口和其他方面来看,殷商时代比起以前文字还没有产生出来的高古时代,大多数地区特别是环绕殷商周围的地区面临着极大的损失。”8月28日,新锐历史学者刘仲敬携新书《经与史:华夏世界的历史建构》做客腾讯思享会,畅谈所谓的“中国”与历史上的华夏文明的关系。刘仲敬认为殷商的兴起破坏了本来由一大片难分伯仲的文明体构成的连续的东亚文明地带,大大削减了周边地区的文明的复杂性。以下为部分实录:

   刘仲敬

   腾讯文化陈菲发自北京

   羌人在甲骨文造字法中不被当作人

  刘仲敬(新锐历史学者):我们刚才提到东亚地区南北两翼文明归根结底来自两河,北方直接通过两河而来,南方间接通过印度,从中南半岛和缅甸传入。传到东亚以后,又有两条线索从东亚伸出:一条线索可能是陆上或者近海的,首先形成环渤海圈的文化圈,然后形成环北太平洋的文化圈。把玉器用作巫术仪式,而且有神权和贵族集团在大规模的祭祀当中使用活人殉葬,在战争中实行集权,这是整个环渤海和环北太平洋的共同特点。我们在殷商当中也看到这些特点。

  另外一条线索是南方福建沿海的马来人与波利尼西亚人,他们从海路渐渐迁移到太平洋各岛,今天主要住在太平洋到马来西亚到马达加斯加,大陆这一块已经很少了。他们迁移的动机是简简单单的生态学原理,一个群体会自动地向人口较好、资源较丰富的地方迁移。是有意识地行动还是大陆上其他族群的压迫?现在没有充分的证据还不好说。但可以肯定的是,当时东亚大陆的结构比现在复杂得多,仅仅是殷商这一裔,现在发现的很多骨骼,有身材很高、像巨人一样的,也有身材很矮的。

  殷代甲骨文中就有关于“羌人”的记载

  殷人的甲骨文造字法似乎不大把这些相差甚远的当作人,羌人部落在甲骨文中就是半人半羊。甲骨文类似废除的文字,不像现在经过简化变成象征性的结构,它画出来的图像是像怪物一样的形象,如希腊人所描写的半人半马一样,羌人是半人半羊的形象。他们的祭祀中经常出现这样可怕的情况:今天祭祀杀了30头牛、20头羊和40个羌人。考虑到祭祀以后大多数情况下祭品是吃掉的,原始人不会浪费那么多肉,几十头羊和牛不可能扔掉,所以那些羌人很可能跟牛羊混在一起被殷人吃掉。另一方面,殷人在他们的首都有大面积的手工业作坊,用人和动物的骨头制作各种工具。如果人的骨头和动物的骨头一起被应用为手工业原料,那么人的下场恐怕不会比动物的下场好得多。这种极其冷酷地使用的骨头,可以暴露出当时东亚地区的人口结构。

   殷人对待失败者部落如对待野兽

  当时精英东亚系比现在要大得多,其中有很多种族,现在的进化论种族观点解释不了这些。从生物学角度难以解释特殊种族,以至于在神话中留下很多关于巨人或者矮人的传说。巨大的精英文化体是怎样删减的,怎样形成一种比较接近于现在这样的一致性比较强的人种?过程中很可能是依靠类似种族田猎的方式来完成的。当时部落规模不太大,殷人田猎的方式对失败者部落如对待野兽一样,把他们彻底消灭和利用,可以想象规模不大的部落在这过程中被灭亡了。正是在此过程中,东亚地区人口结构的多样性遭到严重损失。到孔子时代,当时还有很多特殊的,说太行山境内或者现在大巴山境内有这样或者那样的巨人或者其他的特殊种族。在三国时代,血统来讲应该是特殊的族群有着特殊的肤色和面貌。越往后越少,魏晋以后,出现肤色、面貌跟黄种人不同的,一般来说都是从中亚、鲜卑、西域而来的。

  《经与史:华夏世界的历史建构》,刘仲敬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殷商按照他们的武士结构形成这样的体制,造成主要的后果是在建国的这一段时间内,使东亚地区文明的繁复性有一个大幅度削减。若按正统时代来说,殷商是文明的进步,但从人口和其他方面来看,殷商时代比起以前文字还没有产生出来的高古时代,大多数地区特别是环绕殷商周围的地区面临着极大的损失。本来是一大片难分伯仲的文明体构成连续的东亚文明地带,甚至超出亚洲范围,一直延续到美洲。在殷商兴起以后,变成以殷商为中心的文明共同体,周围只剩下一系列破碎的小部落地带。这过程中,周边地区小部落人口和文明的复杂性大大削减了。因为战争酷烈程度升级,那些来不及产生出强大武士团体的部落遭到毁灭,只有规模比较小的、能够逃避殷商打击的部落和根据殷商打击重新调整自己生活方式的新部落能够生存下去。

  这个过程结束以后,东亚大陆的政治和经济结构出现分离。具体来说组织能力所在的地方和经济中心所在的地方已经分离了,生产能力最强的中心此后再也不是组织能力最强的中心。而组织能力最强的中心,始终不是在生产和经济意义上的中心。

   殷商灭亡使周边部落得以休养生息

  蛮族的二次生存是在殷商中后期形成的,我们所知的游牧民族在高古时代其实不存在,所有民族多多少少都兼有几种生活方式,很少是专业者。专业的牧民是在定居文明已经兴起后的几百年甚至更久以后才重新产生,目的很可能是拒绝接受覆灭文明所建立起的生活方式,又不愿意被消灭他的群体重新改变生态结构。单纯的游牧民是不存在的,他们需要从定居民族移居很多生态过去,因此一开始就有战争的共生的方式。他们重新组织和强化,从而产生一种武士团体。只有这样的一种武士团体能够使他们对抗中原地区的团体,构建新的战争格局,通过战争的方式让双方之间交流。

  按照殷人对士夷的划分方法,只有东夷是人。“东夷”这个地方跟周人说的西夷、南蛮不是一般。最后的结果是纣王打击东夷,这说明殷商的人口开发结构到中后期已经到了难以为继的地步,已经不能不把沿线的同盟军当成目标了。西班牙通过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的征伐,不断地萎缩周围人口,以至于对于西班牙来说,墨西哥这个拥有数十万人口的城市很孤独,周围只有原始部落,原先存在过文明程度比较高的玛雅文明已经彻底没落了。殷商灭亡了,殷商周围似乎也出现类似的情况。对于他们来说,殷商的灭亡等于是摆脱了极残酷的战争和为人处世方式,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

   殷商灭亡之后的休养生息产生了灿烂的春秋文化

  孔子所崇拜的周律,有一点可以看到,确实很有效地收获战争主动权。周把战争严格地限制在极少数精英分子当中,整个西周和春秋时期再也没有出现过殷商时代妇女与武士参加战争的情况,甚至是男性武士群体也很少见。《诗经》三百篇描绘了秦穆公违反周王朝的礼法和游戏规则,在他身后按照野蛮的习俗下葬遭到舆论的一致谴责。到春秋时期的宋国,需要做大动作的时候因为献一匹马还引起极大的争议。因为最高级别祭祀就是献出一头牛,比较常见的是献羊。人殉这件事情,在周王朝政治伦理中是遭到严厉谴责的,是儒家所不容许的。周时代的村落比殷商时代高度和平,他们只需要向领主缴纳一定的土特产,基本上不承担军事费。这个情况持续到春秋末期,新的军国主义国家崛起以后才重新把全国人口都调起来缴税。

  西周和春秋时期休养生息几百年,使东亚历史有一个“小阳春”,这几百年积累的资源最后形成了非常灿烂的春秋文化。殷商和各种团体形成新的混合体制,混合初期双方特点很明显,到春秋中后期和当地组织文化结合,逐步形成了明显的地方文明,就是我们说的秦楚地各个文明群体。所谓诸子百家、最辉煌的时代是在这样的长期积累的基础上才得以产生的。

编辑:李笑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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