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焦虑袭扰 你准备好了吗?

23.09.2014  12:27

  记者 彭溢 闫一菲

  前言

  知识更新加速,网络渗透加深,体制门槛打破,身份界限模糊,在这个充满“变革”的时代,原有的“铁饭碗”遭受冲击,让不同领域的职场人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职业危机感。

  “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害怕过了一夜就被世界遗忘。”这句歌词颇能描述职业危机袭来时人们的焦虑与茫然失措。

  狄更斯在《双城记》中曾感叹,“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就像没有黑夜,也不会有白天一样,职场上的危机与机遇相伴而生,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害怕过了一夜就被世界遗忘不想“被下岗”自己“找活路”

  你有职业安全感吗?每日上班的路上,你有没有感到后背的一丝凉意?

  曾有媒体机构做过调查,结果显示现代社会超过九成的人有职业危机感:怕丢饭碗从而失去安身立命、养家糊口的能力;担忧职业生涯的晋升空间,害怕不能实现理想抱负;还要综合考虑薪资福利待遇、工作氛围和人际交往等多重因素……

  “一直耗在这儿,只有死路一条,与其‘被下岗’,还不如自己‘找活路’。”已经四十多岁的刘刚,今年初,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离开自己已经工作了21年的国企。

  这一切源于突如其来的行业变故。

  “有天我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世界。一切都是这样熟悉——工作、领导、同事,但一切又是那样陌生。我对着镜子问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刘刚感慨地说,“真的像做梦一样。”他1993年从技校毕业,在亲戚朋友羡慕的目光中,走进省内一家国企工作。当时,这家国内汽车制造业的佼佼者,因产品畅销而一度辉煌,“曾经连续生产两个月没休息,满大街跑的都是我们的车,还出口到国外呢。”提起当年的盛况,刘刚仍然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一说工作单位别人都羡慕的不得了,出去相亲,姑娘一听单位,没见面就先满意个八九分了。”

  但幸福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2005年左右,市场日趋饱和,“洋品牌”冲击,国内汽车行业生存环境日益恶化,加上本身决策失利,企业开始走下坡路。“近几年,单位效益一直不好,生产不断压缩,为了‘断腕图存’,今年单位决定大额减员。”

  站在落寞荒凉的厂院中,耳边响起昔日的人声鼎沸与机器轰鸣,刘刚的眼睛湿润了,“我不想走!”一个声音从心底喊出来。但是,“孩子马上要考大学,还有老人要赡养,就每月800元的基础工资,怎么生活呀?”面对“不走就意味着等死”的残酷现实,今年初,刘刚与企业协商,拿着买断工龄的几万块钱转行了。

  刘刚的心痛,就像郑智化在一首歌里唱的那样,“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害怕过了一夜就被世界遗忘。”

  刘刚的职业危机来自于传统制造行业的衰落,而李丽的不安全感更多是由新兴行业的过分“活跃”造成的。

  “我得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27岁的李丽大学毕业以来一直从事互联网媒体工作,相对“行将就木”的传统媒体而言,互联网媒体行业正处于“方兴未艾“的蓬勃发展期,可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五年的她却始终觉得“压力山大”。

  “这个行业变化太快了,所有参数都是未知,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李丽表示,由于网络产业更新速度快,为了抢时间不“out”,每个网络媒体人都要“采、写、编、评“一手抓,工作强度大、突发性强,“往往一个人要干几个人的活儿,加班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这个行业由于发展时间短,还不成熟、有各种缺陷,却没有任何适应的时间,因为还没等你适应呢,它早就变化了。”

  快节奏的互联网行业也引发职业瓶颈的提早到来,“30岁就意味着职业的‘生死线’,要不升上去从事领导岗位,要不就只能被淘汰,这个年龄比其他行业提前至少5年到10年。”李丽常常这样告诫自己。由于缺乏相对稳定的行业环境,知识系统更新迅速,年龄和经验在这个行业并没有多少优势,因为薪水待遇和职位升迁等因素而跳槽是业内十分常见的现象。李丽在短短五年的职业生涯中已经换了四份工作,“这份工作还有两年的‘存活期’,如果再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我会选择转行或自己创业。”

  无论刘刚还是李丽都是由于无法长期保住自己“饭碗”而产生危机感,“时刻都有可能失去”是悬在他们职场上空的一把利剑。相比而言,面对职业压力这个沉重的话题,处于体制内、手捧“铁饭碗”的人似乎是相对稳定的一群。

  “铁饭碗”也有“裂痕”危机来自内外双重压力

  “稳定,确实是客观存在的,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危机感。”41岁的小林在省直机关已经熬了十个年头,谈到公务员的“铁饭碗”,他很无奈:“其实公务员并不像外界想像的那么风光,它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职业,跟教师、工人、清洁工是一样的,都是赚取合法收入的起点。”他形容自己的职业是“一眼可以看到头”:“别人在‘跳槽’中升职加薪,在转行中追求精彩的人生。我呢,每日循规蹈矩,知道早8点半上班,不知道几点下班;知道每天都有材料要写,不知道写什么;知道昨天、今天和明天都一样,不一样的是逐渐苍老的心。”职业的僵化性和封闭性让他担心自己已经丧失了转换职业的能力,“就拿我的岗位来说吧,除了写材料就是写材料,写作的一切素材和语境也都是在规定的体系之内,时间久了,一旦脱离这个环境,我还能做什么,不就跟废人一样吗。”想到哪天,自己却要迫不得已剥下公务员这层“安全”外衣,投入到激烈的职位竞争中,小林就不寒而栗,他说:“那时候会‘死’得更惨。”

  “除了自身因素外,职业危机也来自于外在的环境压力。”小林表示,近几年“公务员”被“黑”,给他和许多同事都带来很大的困扰,他说:“由于一些公职人员自身不检点和有人刻意解读及放大,‘公务员’已经沦为一个贬义词了,很多老百姓一听说是公务员,就认为是一群‘一点正事都不干只知道贪钱和欺负老百姓’的人。”这让很多在基层兢兢业业工作的公务员被迫承担了莫须有的“骂名”。

  “我同事两口子都是研究生,刚工作时工资都不到3000元,为了养孩子、还房贷,他们还得啃老,说出去谁相信,没办法,那个男的后来就转行了。”小林认为,在某种程度上,公务员的投入和产出并不成正比,而且还有着“坏名声”,这个行业在吸引和留住优秀的人才上已经不具备往日的优势了。

  “看似安闲,实际危机四伏”,这并不是现代社会公务员独有的特性,像医生、学者、科学家等越是看起来“高大上”的行业,越是弥漫着危机意识,因为这些“精英”行业对从业人员的能力要求更高,岗位竞争更激烈,要承担的责任和风险也更大。

  “工作第一天,我就开始准备要考博士”,作为硕士刚毕业就顺利成为省内一家三甲医院的正式医生,26岁的小陈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是“万里长征才迈出了第一步”。“工作的医院在省内都是排得上号的,身边的同事也都非常优秀,好多还是‘海归’,没有博士学历的,别说职称、待遇等问题,就连工作都有可能不保。”小陈表示,“读博”对她而言是势在必行,为此,本该提上日程的结婚、生孩子等人生大事都只能暂时搁置,“大家都在学习,就连上了年纪的专家教授,都还戴着眼镜钻研国外的学术刊物呢,我这紧跑慢赶的只是为了不落得太远。”

  紧张的医患关系也给现代的医生带来强烈的职业焦虑,“现在外部环境恶劣,医生只能不断学习,掌握先进的技术,苦练‘内功’,才能真正得到社会和患者的尊重。”小陈表示,“高危”的行业环境也鞭策着她必须不断学习,不敢有丝毫懈怠。

  除了“枯燥乏味”的专业书籍外,“连轴转”的手术充斥着这个26岁年轻姑娘的生活,“今天一个白班,做了四台手术,2个剖宫产,一个宫外孕,还有是下面医院并发症送来的急诊,一天下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小陈与记者讲这些时声音里透着疲惫,作为一名一线医生要承担医、研双重担子,工作危机感强、压力大,但是也格外有成就感。“我喜欢这份工作,每当救治一个患者都特别欣慰,这种满足感是其他物质上的享受无法给予我的。”正是因为职业的危机感的鞭策,让这个年轻女孩的意志得以磨练。

  本报资料片

  被焦虑“鞭打”着向前跑走出“等死”的抑郁情绪

  在变幻莫测的现代社会,竞争日益激烈,无论从事何种职业,人们都不可避免地产生危机感,可如果真的停下忙碌的脚步,“何去何从”的迷茫感只会让人无所适从。有人说,人生最大的危机就是没有危机感,内心的危机感,通常能使人爆发惊人的胆量与创造力。职场上的危机在给人们带来焦虑、烦躁等负面元素的同时,也蕴藏着正能量,促使人们在事业上不断追求进步,实现人生价值,从而提高生活质量,甚至某种程度上实现命运的“转折”。

  离开工作了20年的单位,短暂的迷茫后,刘刚与朋友合伙做起了小生意,“肯定比之前赚的多,对家庭生活是个巨大的改善,关键是自己也走出那种‘等死’的抑郁情绪,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挺有成就感。”

  张行是一家世界五百强装备制造企业在哈尔滨的销售工程师,记者与他联系时,他正在谈一笔大生意。有一家装备制造企业计划购买他们公司的设备,价格是每套近百万元,共五十套左右。他说,“我们不是简单的卖个产品,而是在了解客户的需求后,为它量身定做产品,提供增值服务,目的就是从它身上赚取更多的利润,而它的产品在用了我们的系统后,也会大幅增值。”张行把这称之为“智慧营销”。

  在这个行业,张行已经游刃有余,但危机感仍不时来敲门。

  他销售的对象是装备制造企业,“很多企业效益下滑,从去年上半年开始,很多人已经离开了这个行业。用户不好,我们的业绩也不会好。”张行说,“在这个行业,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承受着压力,这种感觉和我辞去第一份工作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就是看不到明天。”

  学机械的张行1993年大学毕业后,来到哈尔滨一家国有机械制造企业。“当时企业已经过了顶峰,1995年开始效益陆续下滑,到了1999年,和我一起分去的四十多个大学生多数都走了。”一个人坐在曾经热闹的寝室里,张行痛苦地选择了离开。

  “当时的经济结构调整和现在很像,一些企业为了生存开始调整自身的结构,裁掉不需要的部门和员工,设立新的部门,引进新的人才,同时一些企业也被调整掉了。”张行这样解读当前的形势。但他认为,装备制造行业不会被调整掉,所以他所在的企业相对稳定。

  “智慧营销”是张行的第三份工作,也是引来最多人羡慕的一份工作。但令记者惊讶的是,他说自己时刻准备着换工作。

  “我在这里的12年中,很多同事都离职了,他们大部分在离职前都认为自己不会换工作。”张行说,“公司对每个岗位的要求不断变化,以前它只需要一个懂技术的,会给你配个翻译;过了一段时间,它就想要个既懂技术、又会外语的;再过一段时间,它又希望你还懂财务,而那些不能胜任的人必然会在公司的结构调整中离开。”

  企业结构调整是经济结构调整的必然产物。“调整时,会有好的商机和位置出现,而那些做了充分准备的人,就会发达起来。”张行经历过无奈离职的痛苦,深知在经济结构调整和企业结构调整之前,要主动调整自己,所以他总是“担心自己干不长,要多学点东西”。

  说是学机械的,张行自嘲,“实际就是修理工出身”,后来他学了电,掌握了机电一体化;在同事打扑克消磨时间的日子里,他背了一万个英语单词;机会来临时,他又研究起了营销……这些都成为他抓住现在这个岗位的“资本”。

  当年,这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洋老板从北京乘火车去齐齐哈尔考察,张行在哈尔滨上了同一趟火车,4个小时的交流,他用尚可的英语及对机电技术、营销的深入理解,折服了洋老板。因为张行是哈尔滨人,公司将原计划设在辽宁的东北三省销售总部设在了哈尔滨。

  “我学电及背英语单词时,也不确定能用在哪里,就是觉得应该多学点东西,但后来证明,我学的这些都用上了,它让我有了现在吃饭并且吃得还不错的机会。”在张行顺风顺水时,他仍不忘为自己“充电”,近几年,他挤出时间先后在哈尔滨工程大学和哈尔滨工业大学读了工程硕士和工商管理硕士,还被哈工大的教授请去为新生讲实战经验。

  张行的经历恰恰印证了《孟子》中的那句名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其实,张行所处的环境不足以称之为“忧患”,但他能常怀“忧患”之心,未雨绸缪,故而在外人眼中他能一直“安乐”。

  这也让记者想起了顾城的一句诗,“黑暗给了我一双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只有那些主动去追求光明的人,才能看到并享受光明。

编辑:李静